第十五章（第1页）

他轻轻起身，走到客厅，又点起一支烟。烟雾刺痛了他的眼睛，也刺痛了他那颗开始隐隐作痛的心。江玉棠敏锐地察觉到了贺骁南的变化。他变得沉默寡言，眼神时常放空，对她不再有从前的耐心和温柔，甚至在她试图亲近时，会流露出不易察觉的抗拒。她感到不安，决定趁着他停职在家、情绪低落的机会，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地位。这天晚上，江玉棠特意洗了澡，换上了一件她从黑市弄来的、极其性感的真丝睡裙，喷了浓烈的香水，在深夜来到了贺骁南的卧室。“骁南……”她声音娇柔，带着刻意的诱惑，从身后抱住正在窗边发呆的贺骁南，“我……我一个人睡害怕，今晚……让我陪你好不好？”贺骁南正被纷乱的思绪和悔恨折磨，心情烦闷到了极点。感受到身后温软的身体和浓郁的香气，他身体微微一僵。酒精的作用下，理智的防线变得薄弱。他没有推开她，或许，他也需要某种发泄来麻痹自己。半推半就间，事情发生了。然而，在过程中，贺骁南看着身下娇喘吁吁、面色潮红的江玉棠，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闪现出另一张脸——唐灵微那张总是带着点清冷，却在看向他时无比专注和坚定的脸庞。他想起她离开时那冰冷的眼神，那决绝的背影……一股强烈的厌恶感和罪恶感猛地涌上心头！他顿时兴致全无，甚至感到一阵反胃！他猛地抽身而起，扯过被子盖住自己，背对着江玉棠，声音沙哑而疲惫：“睡吧。”江玉棠愣住了，脸上的媚态僵住，委屈地靠过来：“骁南……你怎么了？我们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你不高兴吗？”“高兴？”贺骁南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嘲讽和烦躁，“有什么可高兴的？”他起身，套上衣服，径直去了客厅，留下江玉棠一个人在床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贺骁南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烟头明灭的火光，映照着他阴沉而痛苦的脸。他开始疯狂地回忆，像自虐一样，强迫自己回想唐灵微每一次受伤后，是如何强撑着对他露出笑容，是如何默默忍受委屈，是如何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为他打理好一切……他想起有一次他执行任务受了重伤，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时看到的是她熬得通红的双眼和瞬间涌出的泪水，她却笑着说：“你醒了就好。”后来他才知道，那三天她几乎没合眼，一直守着他。他想起有一次他胃出血住院，她每天变着花样给他熬养胃的粥，一口一口喂他，明明自己累得脸色苍白，却还安慰他“很快就能出院了”。他想起……太多太多了。那些被他习以为常、甚至漠视的付出，此刻像电影镜头一样，一帧帧在他脑海中回放，无比清晰，也无比刺眼！“我他妈都干了些什么？！”贺骁南猛地将手中的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发出刺啦一声响！他低吼着，像一头困兽，猛地站起身，将茶几上的烟灰缸、水杯、花瓶……所有触手可及的东西，全都狠狠地砸在地上！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碎片四溅！巨大的悔恨和痛苦如同海啸，几乎要将他彻底撕裂！他醉醺醺地瘫坐在一片狼藉中，一遍遍地喊着那个名字，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绝望：“灵微……灵微……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可是，空旷的房子里，只有他自己的回声，再无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