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1页）

煌音沉重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尽头，食堂内凝滞的空气仿佛瞬间融化。辅警阿哲（边境牧羊犬）几乎立刻蹿到门边，伸长脖子确认楼上没有任何动静，这才缩回脑袋，小心翼翼地掩上门，压低声音兴奋地说：“走了走了！哇塞！北极熊！活的！在咱们所！”

副所长强哥（黄牛兽人）瞪了他一眼，习惯性地皱起眉头，但语气里也带着难以掩饰的震动：“嚷嚷什么！都坐下。老冯，这……什么来头？”他看向所长冯劲松（亚洲黑熊）。

老冯端着那个釉色深沉的搪瓷杯，吹开表面的茶叶沫，呷了一口浓茶，目光扫过围拢过来的几张年轻面孔——阿哲、大磊（獒犬）、小飞（猕猴）、婷婷（狸花猫）、晓薇（赤狐）。他放下杯子，声音沉稳：“资料说是极光国出来打拼的，干过保安，手续齐全。”

“可是所长，”婷婷心思细腻，忍不住开口，耳朵微微抖动，“他看起来……不太一样。不是指种族，，虽然我也没见过有北极熊的是蓝色的，是那种……感觉。”她努力寻找合适的词，“好像心里压着很重的东西，而且……”她瞥了一眼煌音刚才坐过的位置，“他好像很习惯观察环境，哪怕在吃饭的时候。”

晓薇点点头，接过话头，赤狐的尾巴无意识地扫了一下：“嗯，而且他好安静。我跟他介绍大家的时候，他就点了下头，说了句‘煌音’，眼神都没乱飘一下，特别……嗯，稳？”

“稳？我看是闷！”小飞抓了抓脑袋上的毛，模仿着煌音低沉简洁的语调，“‘嗯’，‘好’，‘谢谢’——就没超过三个字！不过他那体型是真唬人啊，往那一坐，感觉食堂都变小了！”

一直闷头没说话的大磊抬起眼，憨厚的脸上带着思索：“他力气肯定很大。搬东西估计一把好手。”作为所里的力量担当，他首先关注的是这个。

“力气大有什么用？”阿哲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更低，牧羊犬的本性让他对探究细节充满热情，“关键是经历！我看他手上好像还有旧伤疤，虽然看不清……他以前是干什么的？真是保安？？”

老冯沉默了片刻，厚重的熊掌摩挲着茶杯壁：“他的档案很干净，来自极北之地极光国，三十岁，之前的工作经历只写了保安和‘自由职业’。其他的，没有。”他抬起眼，目光扫过每一张好奇又带着关切的脸，“我也不清楚喽。”

这话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自由职业？北极熊兽人？保安？

强哥抱着胳膊，眉头紧锁：“老冯，不是我想打听。但所里就咱们这几个人，以后要一起搭班子干活，什么底细都不知道，万一……我是说万一有点什么突发情况，我们心里也好有个数。”他的担忧很实际，作为副所长，他需要对整个团队负责。

“强哥说的对，”婷婷轻声附和，“不是要窥探隐私，就是……想怎么能更好地和他相处。他看起来不太好接近。”

老冯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的顾虑。我们只需要知道，他现在是我们的同事，手续合规合法。至于其他的……”他顿了顿，声音放缓了些，“我看他不像是个有坏心眼的。那眼神里的东西，骗不了人。像是……经历过大事，磨平了棱角，想找个地方踏实待着的。”

小飞眨眨眼：“经历大事？难道是那种……深藏不功与名的超级高手？因为某些原因隐姓埋名？”他的想象力开始发散。

“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强哥没好气地打断他，但眼神里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猜测。

阿哲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一直没说话的大磊：“哎，大块头，你觉得呢？你俩体型差不多，能感应到啥不？”

大磊茫然地摇摇头：“……感应不到。就觉得……他可能不太爱说话。”

晓薇想了想，提出建议：“既然所长说了不要探究，那我们就正常对待吧。该派活儿派活儿，该打招呼打招呼。他刚来，对环境不熟，我们多主动带着点，但也别太热情吓到人家。慢慢来，总能看到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冯赞许地点点头：“晓薇说得在理。强哥，日常排班和任务安排，你多费心，循序渐进。婷婷，心细，平时多留意着点，生活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搭把手。其他人，都平常心，别围着人家问东问西。”他最后敲了敲桌子，一锤定音，“行了，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记住，煌音现在是城南派出所的一员，是我们自己人。这就够了。”

会议结束，众人心思各异地散开。但毫无疑问，这位新来的、沉默寡言的北极熊辅警，已经在这片“老破小”的天地里，投下了一颗引人猜测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翌日

清晨七点五十分，煌音换上了那身深蓝色的辅警制服。布料略显僵硬，肩部的徽标摩擦着他的皮毛，带来一种既陌生又隐约熟悉的束缚感。他对着宿舍里那面有些模糊的旧镜子，仔细地将衣领抚平，把每一颗扣子都扣得一丝不苟，最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中的北极熊兽人，气质似乎被这身制服微妙地改变了，少了几分钟表匠学徒的沉静，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棱角，尽管他极力用眼镜和刻意收敛的眼神去柔和它。

他走下楼梯时，所里已经开始了新一天的运转。食堂飘出小米粥和馒头的气味。强哥正拿着一块抹布，擦拭着辅警办公室门口那块“为人民服务”的牌子。老冯所长办公室的门开着，能听到他正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方言打着电话，似乎是在协调某个居民区的垃圾清运问题。

“煌音，来了？”强哥抬头看到他，点了点头，“正好，吃完早饭，你跟阿哲一组，先去老街那片巡一圈。最近那边有几户反映电动车电瓶被偷，虽然都是半夜的事，但白天多转转，也能起个震慑作用。”

“好。”煌音应道。

食堂里，婷婷和晓薇正在吃早饭，看到他进来，晓薇笑着招呼：“煌音哥，早饭在锅里自己盛哦！”婷婷则细心地指给他碗筷放哪里。煌音低声道谢，盛了碗粥，拿了个馒头，默默坐在角落吃完。他能感觉到她们偶尔投来的、带着善意好奇的目光，但他只是专注地吃着眼前的食物。

八点整，他和阿哲准时出发。

边境牧羊犬兽人阿哲显然是个闲不住的话匣子，一出门就开启了介绍模式：“煌音哥，咱们这片区啊，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老街那边多是老住户，爷爷奶奶多，事儿也比较杂……那边是王阿姨开的小超市，人特好，就是总怀疑有人偷她东西……拐角那家修车铺，老板脾气爆，但手艺不错……哦对了，看到那个红屋顶没？那是刘大爷家，他孙子老逃学，咱们得空也得帮着留意……”

煌音沉默地跟在他身侧，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无声地掠过阿哲介绍的每一个地点、每一个行人。他记下了小超市门口监控摄像头的角度、修车铺门口堆放杂物的消防隐患、以及几个易于隐藏的巷口位置。这是他多年职业生涯留下的本能，无需思考，自动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