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回妖现（第1页）

看书阁『wWw.seeshu.net』，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阿武乱和银刹女骑上自己的马，离开那两群互相叫骂的人，在城里漫无目的游荡着。

这个夜晚，街上连灯火都没人点了，周遭一片漆黑，但人影憧憧，非常混乱，街上除了一波又一波逃难的城民外，开始出现一些趁乱抢店劫铺的贼人。

阿武乱心烦得很，只想离开人群远一点。俩人逆着人流，朝着城中唯一有光亮的街坊骑去，街道愈来愈窄，屋子愈来愈高，空气中的臭味也愈来愈重；不知不觉地，他们竟来到京城最肮脏、欲望最泛滥的地方——众乐坊。

众乐坊俗称“虎跑泉巷”，是行安京里低级酒馆、妓院的集中地。随时挤满男男女女，不分日夜，追寻着人世间最粗鄙的欢快。

城里的混乱，一点也无法影响这里欲望的蔓延。

这里灯火通明。一家又一家小酒馆，并列在狭窄潮湿的巷子两旁，到处挂满红晕的灯笼，让整个区域浸淫在一种低俗而淫靡的感官快乐中。空气中弥漫着酒香味、呕吐酸味、补汤的药味以及浓腻的狗肉味；而无精打采的乐声、淫邪的打情骂俏、粗暴的争执，不断从各家酒馆传出来。巷子里有许多被酒精剥夺了理智的可怜虫，他们不在乎国家大事，也不在乎那些瞧不起他们的人，只像只拥有人形的牲畜一般四处游荡，连话都不太会说了。

在这里，阿武乱与银刹女看到平常在城里看不到的人，有穿得破破烂烂的醉鬼、妖艳的、平庸的、美丽的和丑陋的娼妓们、戴着尖顶毡帽的突齐人、穷困潦倒的诸色商人、站在暗巷角落贩卖符咒的黑袍道士、睡在泥滩里的落魄文人、穿着男人服饰的女人、以及化了妆，把自己打扮成女人的男人。这些人摇摇摆摆地走在满是水坑、尿骚味、死老鼠、呕吐秽物与发馊菜肴的砖路上，有的肆意高唱、有的自言自语、有的互相咒骂打闹、有的则是毫无理由地狂笑。

银刹女骑在马上，兴致勃勃地望着这一切，情不自禁地跟着四周淫邪的乐曲扭动蛇腰，舞起两条白玉似的双臂。

一开始阿武乱没有注意，但银刹女舞得十分忘情，以至于阿武乱不由得望了她一眼。

他似乎觉得自己在那张美丽绝伦的脸庞上看到一丝邪气闪过！

然后，在那一瞬间，也就只在那么短短的一瞬间，银刹女仿佛都不是银刹女了！

阿武乱看到一只尖鼻子、毛茸茸的白色小兽，跨骑在马鞍上，直立着上身，像人一样手舞足蹈！

阿武乱心头剧烈一颤。

再定睛一看，哪来什么毛身野兽？

银刹女还是银刹女，美艳的舞姿依旧。

这时，舞得娇喘吁吁的银刹女，回眸对阿武乱报以一笑。

那是一个所有男人见到就会想要占为己有的笑容！

但阿武乱在这一刻，看到的却是一种奇异的虚假感。

并不是说银刹女假笑，阿武乱确信她笑得十分开心。这是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只是放在银刹女的脸上，有一种无法言喻的不正确感。

这女人是极美丽的，笑容也是极美丽的，一切都没什么奇怪之处，但就是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的感觉一掠而过，阿武乱抓不回来、也无法解释。非要找个比喻的话，只能说是那种认真盯着一个汉字看了一阵子后，突然看透了它的长相，发现和自己心目中那个字的形象不太一样的感觉吧？

从这个笑容开始，他顿时觉得所有事情都变了，一切都要崩坏了！

他无法确定自己看到的东西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假。

或许只是因为太过真实，所以感觉虚假！

也或许这样的银刹女才是真正的银刹女、或许混乱的京城才是真正的京城、而或许亡国前夕的荣人，也才是荣人真正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