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回开杀（第1页）
看书阁『wWw.seeshu.net』，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在激动人心的杀声中，阿武乱体内那股战斗血液已经完全沸腾了，握剑的指尖似乎有股力量四处乱窜，传来一阵阵的酥麻异感，不马上拼杀一顿，便浑身觉得不舒服。
这一刻要他临阵逃跑，简直比登天还难。
阿武乱的心已经在战场上了，丝毫没有考虑甄雨茉的提议。“这村子的人有种，北兵来了，他们没有开门乞降，而是选择抵抗，比那些大城的人强多了。我们沿路骂那些开城投降的人，口水都骂干了，现在要我丢下这样的村子不管，实在办不到。这么做，跟那些开城投降的人有什么不同？这个村子，我阿武乱肯定是要帮的。”
跟阿武乱一同流亡也一个多月了，甄雨茉知道这个男人的性子，成天嚷着要杀敌，并不是说着玩的。一旦真的有仗可打，他不会不打。
但是经历过常城之战的她，深怕旧事重演，一旦离开便要天人永隔。现在的兵荒马乱的情况，就像那时一样。
“别怕，这跟西水关那一战不同。”阿武乱知道她的心思，温柔地安慰她。“听村外的马蹄声，料这次敌军兵力也不会太多，不难对付。妳如果跟着我，我得时时护着妳，手脚不好舒展，反而误事。妳放心，我不会跑太远的。看，就那里，”他指着前头路口。“我就守在那边。店口这路，一面是房屋，一面是河，即使靺古马兵打进村来，想进到这里，也一定要通过那路口。除非他们跳进水里游进来，否则我守在那儿，谁也别想过。现在这样做，对你们最安全。”
“军爷啊！”
那是吕老头儿的声音。
阿武乱回头一看，吕全景与两个助手扛着行李，慌张地从店里跑出来。他急急走到阿武乱的马前。“你看到了吗？村门垮了，冲进来好多马兵。不过我不太确定是不是靺子，因为他们的马看上去不像你们今天卖我的靺古马那么矮。我在楼上看得很清楚，他们的马都是瘦瘦长长的。”
“是不一样。”石双牛揹着刀剑，单手拖行李，跟在马贩们后面走出来。“骑了这么多天靺古马，是不是靺古马一看便知。我刚才也看见了，这些家伙骑的肯定不是靺古马，样子根本不像。但说也奇怪，师父，他们都不射箭，全使着弯刀，骑马砍人。没见过不射箭的靺古人呐，会是马贼吗？”
阿武乱说：“那不爽了。”
石双牛忙问：“啥不爽了？”
“不是就不爽了。”阿武乱笑着说：“因为现在只有跟天下无敌的靺古蛮子交手，我才会爽。”
“好气魄，不愧是靺子猎人！”吕全景赞了阿武乱一声，回头便往马厩走。“那么，这里就交给军爷你们了。”
“喂喂，老头儿，你上哪去？”石双牛抓住他的肩膀。
“打仗，还是你们官兵在行。我们一介平民，只会做点买卖，想帮也帮不上来。等你们杀够了，多抢几匹马回来，到时候我们再来谈买卖，也不优惠了，直接给你开个响铛铛、肥滋滋的好价钱…军爷，您这手稍微松一下，抓得我疼。”吕全景想要推开石双牛的手，无奈石双牛力大，那手像螃蟹钳子一样牢牢抓着他瘦小的肩，让他动弹不得。“军爷啊，您这样抓我一个老人有啥出息？不如省下来对付外面那些靺子吧！趁你们打起来，我就可以带我那两小厮走进马厩，把家当，也就是那六匹马牵出来，行李捆紧，然后骑上马，在您痛宰他们的时候，瞧个机会逃出去，头也不回，一路溜回行安京！这就是我们必须做，也只会做的事；拉我们这种人上战场，只会碍你们的事好吗？我们不是兵，而是寻常商人，甚至还不是这村子的人呐，没必要在这里送命。商人可以被课重税，可以赔点小本，但命不能送，否则便丢了老本，啥都没了。”
“你的命不能送，我们的就好送？操！”石双牛最恨这种临阵脱逃的人，一手抓住他的衣领子，正准备发作，阿武乱阻止了他。
“算了，肥牛，让他们去，省点力气对付靺子吧。你也把所有行李捆上马，做好逃走的准备，但是不到最后关头，千万别离开这店。万一，虽然不可能，但我还是得说，万一…肥牛听好，万一靺子真打到这里，表示我倒下了，路口也失守了。到时你带着恩婆上马，找机会往村外冲出去。”阿武乱对石双牛说完，弯下身来，握住甄雨茉发着抖的冰冷小手。“听好，要冷静，到时候别慌，马才会骑得好。肥牛能保护妳。”
“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呢？”甄雨茉本来想做最后一次努力，说服阿武乱一起逃走。但一抬头，看到那双每到战前就会兴奋得发亮的眼睛，就知道他是非打不可的。自己如果再这样求他，只会害他心存顾忌，反不能尽情施展。她想了想，改口说：“罢了，罢了，放手打吧，我们自己会小心的。可是，我命令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我…会等你。”
阿武乱看着甄雨茉的双眼，忽然间心头一酸，他滚下鞍来，紧紧地抱住了她。
这是甄雨茉第一次被阿武乱紧紧抱住。
她没有挣扎，因为她没办法挣扎，也不想挣扎。在阿武乱铁块般的臂膀与胸膛环抱下，整个人已经融化了。
她清楚地感觉到阿武乱炽热的鼻息钻入她的发际，这让她心跳激快，全身酥麻。
甄雨茉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这样强而有力的拥抱，阿武乱把她抱得是这么紧，像要把这一刻的感觉深深印入心里似的。
“阿武乱得令。”阿武乱用力吸了一口甄雨茉发丝上的香味，然后脸凑到她的耳边，嘴唇几乎碰到耳垂，轻声地说：“妳等我，回来时，我要妳做我的女人。”
说完，阿武乱放开了甄雨茉，转身抓住马鞍，一翻上马。
甄雨茉却站在原地，像呆掉了一般，满脸通红。
“师父，”石双牛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地说：“只怕…我一人难以保护恩婆。”
“你行。肥牛，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石队将了，你现在是精通天游剑法的石大侠。”阿武乱骑着白马，在酒肆狭窄的庭园里来回踱步着。“而且，我不会让他们杀进这条路，除非我阵亡了。万一真是那样，你们就逃，往南逃。记得啊，往南，这里离京城已经不远，进京就安全了。”
阿武乱望着还是红着脸、呆望着地面的甄雨茉，深深吸了一口气，两镫一夹，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