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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与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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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五回除夕(第3页)

原来她看到了她最不喜欢的一种人——和尚和道士。

这里有许多僧人道人。不但都长得奇模怪样,有的还故意打扮得像仙佛一般,摊前竖起算命卜卦的招幌,名号一个比一个响。“瞧他们的名字,威不威风?”银刹女脸色一沉。“北斗神算、天竺神僧、玉莲相祖、花字天君、野庵星君、西山神女…”听得出念这些名号时,她的语气中满是讽刺。“全是脓包假货!如果都和名字一样这么神通,早就羽化成仙去了,还要窝囊地守在这样的冷夜里,帮人家画符么?尽是些没本事的乞丐闲汉,就会装神弄鬼骗人!”

如果不是银刹女这番刻薄的批评,阿武乱本来还真想找一个算命摊,算算自己来到京城的使命如何?或者卜卦一下甄雨茉与石双牛人在何处?但现在听她这么一说,只好苦笑作罢。

银刹女的心情一度因为僧道们的出现而低落下来,但转头看到迎面而来的胡人杂耍团,又开心得蹦跳起来。

“哈哈哈!这是我最爱看的,比火烧房子还好看。你看,躺在地上踢大钟…还有这耍花鼓锤的…还有那人,走在绳子上,还能翻觔斗…哇!踩高跷的耶!”银刹女对这些杂技简直如数家珍,每一个艺人都得到她的赏银。最后,队伍尾巴表演吐火吞剑的诸色人出现时,这个美少女简直要抓狂了,立刻冲上去,毫不吝啬又给了一把碎银子。

当然,那得要她还记得那些石头是银子才算数。

“妳看,这也挺有意思。”阿武乱站一群小孩子中间,一起盯着一个水桶看,桶里游着几条挂着脸谱面具的金鱼。

这其实是京城卖糖摊惯用的小伎俩,用脸谱金鱼引来小童围观。小童来了,父母就来,父母来了,生意也就来了。看老板在这大冬夜挥汗煎糖的样子,就知道这招又奏效,人家的生意好爆了。

就这样,两人在夜市东望西瞧,行安小贩各种层出不穷的创意,让他们看得眼花缭乱。一时间,阿武乱郁闷的心情渐渐被冲淡了,竟然也和大部份的行安人一样,把北方的战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老天!”阿武乱忽然察觉到心情的转变,心里骂着自己:“阿武乱啊阿武乱,你这憨人,忘记国难临头了吗?忘记要找雨茉和双牛了吗?进京是来找人,不是来逛街的,你忘了吗?”

然而从银刹女亢奋的神情看来,她倒是完完全全已经忘记找人这回事了。“咦,那是什么?”她指着一个围着许多人的小戏摊,说:“不是吧,连蚁蝼都能表演?”

“蚁蝼?”阿武乱转头看去。没错,摊子上是挂着一幅招幌,上书清楚的“蚂蚁角武”四个大字。

这四字引起银刹女的好奇,她一把拉住阿武乱的手,钻进人群里面瞧瞧究竟。

阿武乱本来兴趣缺缺,不想看的。但被银刹女微凉、滑软的手抓住,一时觉得飘飘然,便乖乖被拉进去了。

那戏摊不大,就只是一部手推的小般载车。一个老头和他的孙女坐在一旁大呼小叫的,鼓动赌客下注。

银刹女拉着阿武乱钻到人群前面,才看清楚他们在赌什么。

果然是蚂蚁。

车板上平放着大沙盘,沙盘两端各隆起一丘蚁穴,一边插红旗,一边是插蓝旗。旗子下,两种不同颜色的蚁群——红蚁和黑蚁,像中了邪一样乖得不得了,军队般整齐排列着。双方各拥一只体型特大的蚂蚁,奉为大将。红蚁大将身上绑着一枝精巧细致的红色纸旗,旗上写了一个金色的“荣”字;黑蚁大将的蓝旗上,则是银色的“兀”字。

“这…”看到这一切,阿武乱深感不可思议,不禁也眼睛一亮。他低声问银刹女:“这也是幻术?”

“不是。”银刹女还握着他的手,但是聚精会神盯着那小小的戏摊看。“是的话就不好玩了。”

“是荣是兀,买好离手!”老蚁师嚷着,围观的人们纷纷投注。在女孩将赌客的姓名、下注金额登记齐全后,他取出一只小红皮鼓,敲了一下。

红黑两蚁群一听见鼓声,就像士兵听到军令,竟然在沙盘两边各自排出阵式,蓄势待发,比真正的人类部队更训练有素。

老人第二次打鼓,双方蚁群便爬向对方,在沙盘中央激烈地撕咬起来。

赌客们专心看着战斗,一个个身历其境,大吼大叫。

打了好一阵子,老人才击出第三次鼓。杀得昏天暗地的蚁群,就像听到收兵号一般,红黑两军立即休战分兵,留下沙场上密密麻麻战死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