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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与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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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五回除夕(第2页)

“谁说我不信?”银刹女打断他。“我相信的。”

“妳相信?”

“嗯,你忘了本姑娘是学法术的人么?看过的怪事可多了,有些事情说出来还怕吓着你呢。”银刹女神秘地笑着说:“所以,还魂对本姑娘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原来妳见识这么广,那太好了!”阿武乱又把那十二个字仔细念了一次给银刹女听,然后问:“妳能破解这谜吗?”

银刹女仔细推敲一阵,摇摇头说:“想不出来。但既然诗里叫你到行安京来与人相逢,或许,我们在京里多留个几天,谜底自会揭晓。”

“嗯,或许吧。”

两人继续走。夜色已浓,夜市里挂满大大小小的红灯笼,宝光花影,灯海烛山,将街坊笼罩在一片橙红的色调里。

两旁的酒楼传来阵阵丝竹乐声,酒香仿佛跟着音乐飘出来似的,弥漫在空气中,路人酒量不好的,走着走着都要闻醉了。

每家酒楼门口各站着几个招揽客人的歌妓,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灯已阑珊月色寒,舞儿往往夜深还;”一家酒楼前的歌妓正用慵懒娇软的歌声演唱着。这女人长得很清纯,声音却极魅艳,吸引许多路人围观。“只应不尽婆娑意,更向街心弄影看。”她唱道。

另一家的头牌歌妓刚好相反,人长得惹火性感,声音却像个小娃娃一样。她也不甘示弱,紧接着也唱道:“南陌东城尽舞儿,画金刺绣满罗衣;也知爱惜春游夜,舞落银蟾不肯归。”

京里的酒楼妓院,夜夜都是这么用歌声打对台的。一路走过去,一家又一家各种风格的歌声混着脂粉浓香扑鼻而来,为阿武乱和银刹女的京师夜游揭开序幕。

贪玩的银刹女被歌声吸引,停下来跟着唱。虽然阿武乱也很喜欢这种夜场的淫靡气氛,但他知道甄雨茉出身官家名门,深恨这种场所。“雨茉不会在这个地方混的,”他催促着银刹女离开。“所以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是,是,是,老大。”银刹女吐着舌头。“都忘了进城是要干什么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走过了酒楼聚集的路段,就真正进入夜市了。

早上那场雪已经融化得干干净净,地面上还有点湿。

小贩们推的是双轮的般载车,如果本钱多的,就推更大的太平车,他们把货在车板上整齐摆好,便可以拉起嗓子开始叫卖了。此起彼落的叫卖声,高尖、低沉、厚实、沙哑,虽各有特色,融合在一起却也毫不冲突,像是合唱一样,甚至会觉得有点好听。上千个浮铺小摊排列在又长又宽的街道上,形成一个繁闹的市集。

两人虽然吃过了晚饭,但面对这么多形形色色的小吃,还是不禁流口水。

银刹女显然爱吃甜食。她先跟一个脸上贴着金花的驼背老太婆买枝特大号的十色花糖,下一摊又买了一小块麝香糖,吃甜了口渴,再买碗更甜的雪泡豆儿来喝,然后又吃水荔枝甜膏。走过画糖人铺子时,她停下来,舔着自己的嘴唇考虑了一下,最后转头,跟另一个摊子买了包热腾腾的、很甜的澄沙糕,边走边吃。

阿武乱虽然也想吃,不过甄雨茉不在身边,却没什么心情吃。反正他也不怎么喜欢吃甜的,只买了一条煎白肠、配一碟熟羊蹄肉。两样都没吃完,便起身继续找人。

这夜市不只卖吃的,更卖许多古灵精怪的东西。

最多是卖花的,一走近就闻到空气中飘着玉梅花的冷香。也有许多服饰摊,摆满时下流行的逍遥巾、销金帽耳、棉袍罗裙、缎背心以及各种香袋。虽是冬天,卖扇子的却很多,可见京城人是有多爱扇子。大多卖的是已经画好的绢扇,有几铺只卖各种材质的扇柄,生意也不错。除此之外,还卖各种数珠佛器、香油纸钱、以及瓷器玉器,琳琅满目。最好玩的是卖玩具的——棋牌、沙戏、鱼龙船、梭球香鼓、走马灯,什么都有;还有些宠物贩子,卖些小猫小狗小猴小兔小鱼小鸟小虫小龟,引来很多小童拉着父母围观。

过了吵杂的小贩区,终于到了一个比较安静的路段,空气中开始飘着墨香。

原来是许多穷秀才在这里“卖酸文”。他们点着灯笼,写联画像,还可以帮一些不识字的人代写年节家书。再往前走,银刹女眉头忽然皱了起来。

原来她看到了她最不喜欢的一种人——和尚和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