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僧头(第2页)
的确是阿武老侯爷的错。
但如果不是因为发生过一件怪事,他也不会这么替儿子取名字。
阿武乱出生时,金禾侯阿武基刚过五十,已有六儿两女。这孩子是他最年轻的爱妾文氏所生。老来得子,欣喜若狂。婴儿满月时,鹭门岛举行大宴。流水席从山顶城堡主厅一路摆到山下鹭鸶城的港口边。不论是亲族、水手还是佃农,全岛人人都是宾客,随坐随吃,连吃三天三夜。
宴会即将结束时,阿武基抱起婴儿准备致谢,怪事发生了。
繈褓中的婴儿忽然以成年男子的声音开口说话。
“借胎还阳,父子不长,五五年满,鲤化龙翔。”
语气平淡,音色却十分洪亮,在场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说完这四句话,婴儿再没多吐一个字,同寻常小儿般只能发出噫噫呀呀的声音,仿佛刚刚那段话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但是,在众人眼里,这个小家伙已经变成了一个怪胎,暗地都说会克亲惹祸。
流言最毒。
于是,阿武基替这孩子随便取个名字叫做“乱”。没人知道他为何这么取。可能是对于老天“添乱子”表达了内心的不满和抗议吧?
总之,这可怜的小家伙名字就这么不愉快地被随便决定了。
“阿武乱阿武乱阿武乱…”甄雨茉重覆着他的名字,原来明亮的声音变得很温柔。“你绝对不会是常城人,也不会是说吴语的人。没有一个说吴语的人会把儿子的名字叫做阿武乱的。”
“我从未讲过自己是常城人啊!唉,怎讲才能让妳听懂呢?”阿武乱绞尽脑汁揣摩甄雨茉所能听懂的腔调,先在嘴里喃喃地试着发音,然后以赌博押注的心情说出他练习的成果。“呃…漳城…闽州的漳城。”
“喔!漳城呀?”少妇终于听懂了,用自己软软的口音又说了一遍。“那叫漳城。”
“对啦,漳城。”
“漳城人的姓都这么怪的么?”
“其实也不算漳城人。我老家是鹭门岛。在漳城附近的海上。”
“岛?海上?”甄雨茉睁大眼睛问:“你是说…海岛?”
“是啊。”
“海岛的风景一定老好吧?”甄雨茉流露出向往的神情。“我还从来没看过海呢,老好看的对吗?”
“还不错啦。”阿武乱笑着说:“但如果每天看的话,就不觉得有啥特别。哈哈!”
“岛上姓阿武的人多么?”
“…蛮多的。”
“没听过荣人有这姓的。”
“是的,家父其实是流湾人。”
“流湾?”
“我也没去过。要坐船,过东海,一座更大的岛。”
“又一座岛?说来说去,我都搞不懂你是什么人了呀!老复杂。”甄雨茉虽这么说,但这男人复杂的家世还是让她十分感兴趣。“那么,你是援军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