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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战火硝烟,仁心无畏(第1页)

灸舍内,血腥味与艾草香混作一团,像一锅将沸未沸的汤。王排长高烧暂退,呼吸趋稳,腿伤青铜色淡去几分——希望刚冒头,就被皮埃尔一句话按进冰窟。

“抬回去。”洋院长声音不高,却带着手术刀般的冷冽,“死在垃圾堆,是命;死在庸医手里,是笑话。”

两名白制服护工应声上前,担架铁轮“咔啦”一声,碾得地板心惊胆战。刀疤班长横身拦住,左肩伤口崩裂,血透过纱布渗出,他却纹丝不动:“谁敢动我排长,先问老子这把刺刀答不答应!”

四个灰衣士兵同时抄起步枪,“哗啦”枪机上膛,黑洞洞枪口直指护工胸口。门外,督军府的暗哨、教会医院的马车、看热闹的街坊,三层人墙,风雪都吹不透。

皮埃尔眼皮都没抬,朝身后勾勾手指。马车门开,跳下两名荷枪实弹的洋警卫,毛瑟手枪平举,保险已开,黄铜子弹在汽灯下泛着冷光。

“林先生。”皮埃尔微笑,字句却像镣铐,“阻挠救治,就是谋杀。你要以身试法?”

气氛瞬间绷紧,弓弦将断。

林怀远抬手示意士兵稍安,他掌心全是汗,却稳得像磐石。他先俯身探了探王排长脉息,确认暂无性命之忧,这才起身,目光与皮埃尔正面相撞。

“法?”他声音不高,却足够让在场每个人听见,“我的法,是黄帝法、是仲景法、是林家三代活人无数的医法。洋院长,你一句话否定的不只是我,是南京城三十万百姓的信仰。”

他一步踏前,青衫猎猎,风雪灌袖,竟逼得皮埃尔后退半步。

“你说我谋杀?”林怀远指向王排长,“此人高热四十度,青铜色扩散,捻发音如踩雪,你敢保证截肢就能活?你截的是腿,丢的是命!”

李振声想打圆场,刚张嘴,被皮埃尔抬手止住。洋院长碧眼微眯,嗅到对方身上淡淡的艾草味,忽然觉得喉咙发紧——那是他实验室里最讨厌的味道,原始、野性,不可量化。

“好!”皮埃尔冷笑击掌,“既然林先生如此自信,不妨立个军令状——三日内,让这士兵下地走路。做不到,你亲手把太乙灸舍的招牌送到我办公室,并登报承认中医伪科学;做得到——”

他故意拖长尾音,目光扫过众人,“我教会医院,免费收治南京所有破伤风患者,并在《申报》头版向传统医学致歉!”

“一言为定!”林怀远应得干脆,声音如断冰。

“口说无凭。”皮埃尔掏出钢笔,刷刷写下两份对赌协议,签上龙飞凤舞的法文名,咬破拇指按上血印,将笔抛给林怀远,“按血印,生死状。”

林怀远接过钢笔,指尖在锋利的笔尖上轻轻一划,血珠渗出,他却连眉头都没皱,潇洒写下“林怀远”三字,按下手印。

两份协议,一份被皮埃尔收进西装内袋,一份被林怀远当众贴在灸舍立柱上,血红指印像两柄交叉的刀。

“带走!”皮埃尔一声令下,洋警卫枪口前顶,逼开刀疤班长,护工趁机推动担架。

“谁敢!”林怀远右腕一抖,三道寒光“嗖”地射出——

叮!叮!叮!

洋警卫手里的毛瑟枪机匣同时被银针贯穿,撞针卡死,子弹上不了膛。两人愣在原地,拼命扣扳机,却只听到“咔哒咔哒”空响。

围观人群爆出惊呼——飞针打枪,比戏台上的《三岔口》还玄!

皮埃尔脸色铁青,猛地拔枪,黑洞洞枪口直指林怀远眉心:“你敢拒捕?”

林怀远半步不退,左手负背,右手两指夹起一枚银针,针尖对准自己太阳穴,声音冷得像冰渣:“洋院长,你子弹快,还是我针快?我死,协议作废,明日《申报》头版就是‘教会医院枪杀中医’,你扛得住吗?”

空气凝固,风雪都停了。

皮埃尔额头青筋暴跳,手指在扳机上颤抖。他敢不敢?他不敢!南京城内督军、洋人、商贾三方角力,任何一点火星都可能引爆舆论。他担不起“枪杀中医”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