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1页）

我叫程安，一个不入流的野模特，直到我遇见了唐若。她给了我一切。一座巨大的别墅，穿不完的名牌，一张刷不爆的黑卡。代价只有一个：我要扮演另一个人，一个已经死了的男人。她很爱他，爱到每天看我的眼神，都像是透过我在看另一个灵魂。她也对我很好，温柔、体贴，会给我剥虾，会替我暖好被窝。我以为这是世界上最划算的买卖，直到我发现，这座别墅的每一个角落，都装满了摄像头。直到我发现，午夜时分，她书房里总会传出和一个心理医生的对话。直到我发现，我的记忆出现了断层，我甚至想不起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她不是在思念亡夫。她是在进行一场，以我为活体标本的，疯狂实验。1我叫程安。这名字，唐若给我取的。她说，一世平安。挺好听的，就是听着有点假。我住在一个巨大的别墅里，三层楼，带泳池和花园。衣帽间里的衣服，我穿一年都穿不完。车库里的跑车，我一天换一辆，能开一个月。桌上的黑卡，我随便刷。这一切，都属于唐若。当然，现在也属于我。名义上。我需要做的，就是当好程安。或者说，当好她心里那个叫景琛的男人。一个已经死了三年的男人。唐若长得很好看。不是那种一眼惊艳的，是越看越有味道的。她看我的时候，眼睛里总有一层雾，湿漉漉的。我知道，她在透过我，看那个叫景琛的倒霉蛋。阿琛，吃饭了。她会这么叫我。一开始我还纠正她：若姐，我叫程安。她就笑笑，眼睛里的雾更浓了。好，安安，吃饭了。然后把剥好的虾，放进我碗里。后来我也懒得纠正了。叫什么都行，反正饭是真的，虾也是真的。钱，更是真的。我以前是个野模特。吃了上顿没下顿那种。直到在一次酒会上，唐若看见了我。她的眼神很奇怪，像是饿狼看见了肉，又像是信徒看见了神。很矛盾。她说：你跟我走吗我给你想要的一切。我当时喝多了，脑子一热，就跟她走了。醒来就在这栋别墅的大床上了。她坐在床边，递给我一份合同。合同内容很简单，我扮演她的爱人，她负责我的一切开销。期限，一辈子。我当时就觉得，这富婆，八成是有点病。思念亡夫思念到找个替身的程度。但我看了看银行卡里刚收到的七位数定金。我觉得，她病得好，病得妙。我愿意当她的药。别墅很大，但规矩不多。只有一条死规矩：不能进二楼最里面的那间书房。她说，那是她和景琛的回忆，不想被任何人打扰。我懂。金主嘛，总得有点自己的小怪癖。我只要扮演好我的角色，就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多划算。每天的生活很规律。上午健身，下午看电影，或者在花园里晒太阳。唐若很忙，她有个大公司要管。但她每天晚上一定会回来陪我吃饭。她话不多，吃饭的时候很安静。只是偶尔会用那种雾蒙蒙的眼睛看着我，然后突然问一句：阿琛，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我他妈怎么知道。合同上又没写。但我脑子转得快。忘了，只记得你当时很美。这种话，女人都爱听。果然，唐若笑了。她的笑很浅，像水面刚荡开的涟...不，不能用比喻。她就是笑了，嘴角弯了一下。你以前记性很好的。她说。语气里有点失落。我心里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你那个死鬼老公。但我脸上还得挂着笑。现在记性不好，可能是因为，脑子里只装得下你了。我凑过去，想亲她。她没有躲。但也没有回应。她的身体很软，也很凉。像一块玉。我抱着她，总觉得像抱着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她的嘴唇很凉。亲上去，没有一点活人的温度。她闭着眼，睫毛在抖。我能感觉到，她在忍受。这让我有点不爽。我是个替身，我知道。但我是个活生生的男人。她这副样子，搞得我像是在犯罪。亲了一会儿，我就松开了。她睁开眼，眼里的雾气散了一点。安安，她叫我的名字，早点睡吧。然后她就起身，上了二楼。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我听见她往书房的方向走去。我知道，她又要去怀念她的死鬼了。我一个人坐在巨大的餐桌旁，看着满桌子的菜。忽然就没了胃口。这笼子是金子做的，没错。但笼子，终究是笼子。2在这个别墅里住久了，我发现一个问题。我好像总被人盯着。不是唐若那种带着思念的注视。是一种更冷，更没有感情的窥视。像机器。一开始我以为是我的错觉。毕竟从一个十几平米的出租屋，搬进这么大的房子里，有点不适应很正常。直到那天下午。我在泳池里游泳。游累了，就躺在池边的躺椅上晒太阳。那天天气很好，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我迷迷糊糊快睡着了。忽然，我听到头顶传来一阵轻微的滋滋声。很细小，像电流的声音。我睁开眼，抬头看。什么都没有。只有别墅白色的墙壁，和几盆装饰用的绿植。我皱了皱眉，坐起来。我盯着那几盆绿植看。其中一盆滴水观音的叶子后面，好像有个小小的黑点。我站起来，走过去。拨开叶子。一个针孔大小的摄像头，正对着我刚才躺着的地方。镜头是黑的，像一只没有感情的眼睛。我的血一下子就凉了。我不是傻子。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监控。我开始控制不住地环顾四周。泳池边，花园的角落，走廊的顶灯……那些我以前从没注意过的地方，现在看起来都那么可疑。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唐若装监控，也不是不能理解。这么大的房子，这么多值钱的东西，安保措施是必须的。对，肯定是这样。她是为了防贼。我这么安慰自己。但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怎么也压不下去。被偷窥的感觉，太恶心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我旁敲侧击地问唐若。若姐，咱们家这安保，挺好吧唐若正在给我夹菜。她手顿了一下，然后很自然地把一块鱼肉放进我碗里。嗯，安保是最好的公司做的，很安全。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那……有没有装监控啊我问得更直接了。她抬起头看我，眼睛里还是那片雾。装了，每个角落都有。她承认得太坦然了。坦然到让我觉得，是我太大惊小怪了。哦……这样啊。我干巴巴地说。怎么了她问，你不喜欢吗没有没有，我赶紧摆手，就是问问，安全第一嘛。她点点头，没再说话。一顿饭，吃得我坐立难安。我知道，她说的每个角落，恐怕也包括我的卧室。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我总觉得天花板上，墙角里，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我。看着我睡觉，看着我换衣服，看着我……做任何事。我把自己蒙在被子里，还是觉得浑身发毛。第二天，我找了个借口，说想出去逛逛。唐若很爽快地答应了。司机把我送到市中心最大的商场。我没去逛街。我直接去了电子产品区。我买了一个反窃听反偷拍的探测器。很小，可以藏在口袋里。回到别墅，我趁着唐若没回来，拿着探测器开始在我的卧室里扫。结果，让我头皮发麻。探测器在我卧室里，响了五次。床头的台灯底座。电视机的机顶盒。天花板的烟雾报警器。衣柜门上的一个装饰性铆钉。甚至浴室的镜子后面。它们藏得那么好。如果不是用仪器，我一辈子也发现不了。这些摄像头，对着我的床，对着我洗澡的地方。把我的一切都拍得清清楚楚。我拿着那个还在滴滴作响的探测器，站在卧室中央。手脚冰凉。这不是为了防贼。贼不会对我的裸体感兴趣。唐若，她在监视我。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为什么只是因为我是个替身吗还是有别的原因我脑子里一团乱。我第一次对这个女人，感到了恐惧。她不是我想象中那个沉浸在悲伤里的可怜富婆。她是一条毒蛇。一条，用金钱和温柔做伪装的毒蛇。我把探测器关掉，塞回口袋里。把所有东西都恢复原样。我不能让她知道我发现了。至少现在不能。我得搞清楚，她到底想干什么。3我对那间禁闭的书房，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好奇心。唐若越是不让我进，我越觉得里面藏着关于一切的答案。我要进去看看。机会很快就来了。一周后，唐若要去邻市出差三天。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别墅超过24小时。她走之前，还特意叮嘱我。安安，我不在家，你要乖乖的。她的手抚摸着我的脸，指尖很凉。别乱跑，尤其……不要去我的书房。她看着我的眼睛，像是在警告。我笑得很乖巧。知道了，若姐。我等你回来。她前脚刚走，我后脚就开始行动。我知道家里有监控，我不能硬闯。书房的门是密码锁，我也不知道密码。我先去了监控室。别墅的安保系统，中控室在一楼的一个小房间里。平时没人。我用唐若给我的备用卡刷开了门。里面的景象让我倒吸一口凉气。整整一面墙的显示器。客厅，餐厅，花园，泳池，我的卧室，浴室……别墅的每个角落，都在屏幕上。无死角。我找到了控制总开关。但我不能直接关掉。关掉会触发警报。我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研究这套复杂的系统。我以前为了拍戏，学过一点黑客技术，没想到现在用上了。我设置了一个循环播放的程序。让监控画面，永远停留在我下午在卧室看电影的片段上。这样一来，即使有人远程查看，也发现不了异常。搞定监控，已经是晚上了。接下来是密码锁。我没指望能破解。但我知道，任何电子锁，都会有备用钥匙。以防万一。我在唐若的卧室里翻了很久。她的卧室很大，也很空。除了床和衣柜，几乎没有别的东西。不像个女人的房间。最后，我在她床头柜最下面一层，找到了一个小盒子。盒子上锁了。是很老式的锁。我用一根回形针，捅了半天，居然给捅开了。里面，是一把小小的黄铜钥匙。我捏着钥匙，站在书房门口。心跳得很快。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我把钥匙插进锁孔。咔哒一声，门开了。书房里的味道很难闻。一股福尔马林混着灰尘的味道。很呛人。房间里没有开灯，很暗。窗帘拉得死死的。我用手机照着亮，走了进去。书房不大。最显眼的是一整面墙的书柜。但上面没有书。全是蓝色的文件夹，一排一排，整整齐齐。像档案。我走过去，随手抽出一本。实验对象A01，林凯，相似度42%，已销毁。我心里一惊。实验对象销毁我打开文件夹。里面是厚厚一沓资料。一个叫林凯的男人的照片，个人信息，家庭背景。还有很多医学报告。脑电波图，心理评估报告，身体数据……最后几页，是处理报告。实验失败，对象出现严重精神崩溃，已进行人道处理。处理方式：意外车祸。下面还附着新闻剪报。我手一抖，文件夹掉在了地上。纸张散落一地。我看着那张车祸现场的照片，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强忍着恶心，又抽出一本文件夹。实验对象A02，张伟，相似度55%，已销毁。处理方式：过量注射。实验对象A03，王峰，相似度61%，已销毁。处理方式：高空坠楼。……我一本一本地看下去。林凯，张伟，王峰，李涛……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名字。他们都和我一样，和那个叫景琛的男人，有几分相像。他们都成了唐若的实验对象。然后，他们都被意外死掉了。我的冷汗，顺着额头流下来。这不是什么思念亡夫。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在用活人做实验！我看到最后一个文件夹。上面的标签是空的。我颤抖着手，打开它。第一页，是我的照片。是我在当模特时拍的宣传照。照片下面，写着一行红色的字。实验对象A07，程安，相似度93%。项目代号：重生。4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人用锤子狠狠地砸了一下。实验对象A07。项目代号：重生。我瘫坐在地上，浑身发冷，抖得停不下来。我看着文件夹里关于我的一切。我的身高，体重，三围，血型。我的家庭住址，父母姓名，从小到大的所有经历。甚至我小时候得过几次水痘，都记录得清清楚楚。她调查过我。在我认识她之前，她就把我扒得一干二净。文件夹的后面，是一份详细的改造计划。目标：与景琛相似度达到99%以上。计划分三步。第一步，外形改造。我翻到后面，看到几张照片。是我昏迷时被拍下的。照片上，我的脸上有各种标记线。旁边是详细的整容方案。颧骨需削低3毫米。鼻梁需垫高2毫米。眼角需开大1.5毫米。……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的脸，原来不是我的。是一张照着别人的模子，刻出来的面具。第二步，习惯移植。文件夹里有大量的视频资料。全是那个叫景琛的男人的生前录像。他吃饭的动作，走路的姿势，说话的语气，甚至是他睡觉时轻微的鼾声。唐若把这些，做成了数据模型。下面有一行注释：通过暗示性语言和环境模拟，植入对象潜意识。我想起来了。唐若总是在我耳边说：阿琛，你以前最喜欢这么拿筷子。阿琛，你走路的样子，和他真像。阿琛……她不是在怀念。她是在给我洗脑。让我不知不觉地，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第三步，记忆覆盖。这一页的内容，看得我毛骨悚然。上面记录着各种药物的名字，和复杂的脑科学理论。核心思想只有一个：通过药物和心理催眠，压制实验对象的原始记忆，并植入虚假的记忆碎片。让实验对象从心底里相信，自己就是景琛。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的记忆会出现断层。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不是我忘了。是被人为地抹掉了。我在文件夹的最后，找到了一份心理评估报告。是唐若和一个叫陈医生的对话录音整理稿。就是我经常在午夜听到的那个声音。日期是昨天晚上。陈医生：A07号目前情况稳定吗data-fanqie-type=pay_tag>唐若：很稳定。他已经完全适应了‘程安’这个身份，对过去的记忆没有表现出任何探寻欲望。陈医生：很好。这说明第一阶段的记忆压制很成功。他现在就像一张白纸。唐若：什么时候可以进行第二阶段陈医生：不要急。记忆植入风险很高，一旦失败，会造成不可逆的脑损伤。就像A01号一样。唐若：我等不了太久。我花了三年，才找到这么完美的素体。我不能再失败了。陈医生：我明白。下周开始，我们可以尝试植入一些基础的、无害的记忆碎片。比如景琛喜欢的食物，讨厌的颜色。先观察他的反应。唐若：好。陈医生：对了，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行为唐若：没有。他很乖，就像一只被养熟的金丝雀。陈医生：那就好。记住，绝对不能让他接触到任何能唤醒他过去记忆的刺激。否则，一切都前功尽弃。金丝雀……我捏着那几张纸，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原来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只鸟，一个实验品。愤怒和恐惧，像两条毒蛇，在我心里疯狂撕咬。我想逃。必须马上逃离这个地狱。但我能逃到哪里去外面，可能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那些被意外死亡的实验对象，就是我的前车之鉴。我如果跑了，下一个上新闻的，就是我。不行，我不能这么坐以待毙。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把所有的文件夹都放回原处，清理掉我来过的所有痕迹。然后，我回到我的房间。躺在床上，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我知道，在天花板的某个角落里，有一只眼睛正在看着我。唐若和那个陈医生，可能正在屏幕后面，欣赏着他们乖巧的金丝雀。我闭上眼睛，开始假装睡觉。但我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我在回忆我被抹去的人生。我的父母，我的朋友，我的过去。那些画面很模糊，像隔着一层毛玻璃。但我知道，它们是真的。我不是程安，更不是景琛。我是谁我拼命地想，头痛得像是要裂开。一个名字，一个模糊的影像，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我努力想抓住它。但它消失得太快了。没关系。我会想起来的。我会找回我自己。然后，我会让那个疯女人，付出代价。从今天起，我要继续扮演。扮演一只，更乖巧，更听话的金丝z雀。直到，我有机会，咬断她的喉咙。5唐若出差回来了。她回来的时候，我正在客厅看电视。看到她进门，我立刻迎上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若姐，你回来了，我好想你。我的语气，充满了依赖和喜悦。就像一只看到主人的小狗。唐若的身体僵了一下。她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热情。随即，她也抱住了我。乖。她的手，轻轻拍着我的背。我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能闻到她身上好闻的香水味。但我心里，只有一片冰冷的杀意。我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扯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疯子，我会让你知道，金丝雀也是有牙的。从那天起，我变得比以前更爱她了。我会主动给她做早餐。虽然做得很难吃。她每次都皱着眉，但还是会全部吃完。我会在她下班回家时，给她准备好拖鞋，放好洗澡水。我会给她按摩，捶背。像个最体贴的男仆。我甚至在晚上，主动地去取悦她。我知道她不喜欢，她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工具。但我要让她放松警惕。我要让她相信，我已经彻底被她驯服了。我的表演很成功。唐若看我的眼神，一天比一天柔和。她眼里的那层雾，也渐渐散了。她开始越来越多地叫我安安，而不是阿琛。她甚至会在吃饭的时候，给我讲一些她公司里的趣事。她好像，真的把我当成了一个可以依赖的伴侣。这让我觉得很可笑。一个把人当成实验品的疯子，居然也会渴望温情吗我一边扮演着深情的角色，一边暗中寻找机会。我需要一个帮手。一个能把我从这里带出去，并且能揭露唐若罪行的人。我不敢报警。唐若的势力太大，我没有证据，警察不会信我。就算信了，我也可能会先一步被意外。我想到了一个人。周宇。我最好的朋友。或者说，在我被抹去的记忆里，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个名字，是我费了很大的劲才想起来的。一想起他，我脑子里就会浮现出一些零碎的画面。我们一起在大学宿舍里打游戏，一起在路边摊喝酒吹牛。我需要联系上他。但我没有手机。我的手机，在签合同的第一天，就被唐若收走了。她说，希望我能和过去断得干净一点。我只能用别墅里的座机。但我不敢直接打。我知道电话有监听。我开始每天晚上，等唐若睡着后，偷偷溜进监控室。我用之前的方法，让监控画面循环播放。然后，我开始研究别墅的电话线路。我发现，所有的通话都会被自动录音，然后上传到一个加密的云端服务器。这个服务器的地址，和那个陈医生的诊所，是同一个。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我差点就放弃了。直到我在监控室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条备用线路。是连接安保公司的紧急线路。这条线路，是独立的。没有被并入监听系统。我找到了希望。但我还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让我独自一人，使用这条线路，并且不被怀疑的机会。我等了很久。机会终于来了。那天晚上，下着很大的暴雨。一道闪电劈下来，别墅突然停电了。备用电源启动了，但网络和电话系统都出现了短暂的故障。唐若有点害怕。她不喜欢打雷。她让我陪她坐在客厅里。黑暗中，她的手紧紧抓着我的胳膊。身体在微微发抖。就在那时，安保公司的紧急电话响了。就在客厅的座机上。是他们打过来，确认别墅的安全情况。我接了电话。跟他们报了平安。挂掉电话后，我假装不经意地对唐若说：若姐，这线路好像是独立的。你看，停电了还能用。唐若点点头，没太在意。她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外面的雷声上。我心里却乐开了花。我找到了唯一的突破口。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再制造一次意外。一次，只有我一个人在家的，停电意外。6制造一场停电事故，比我想象的要难。别墅的电路系统太完善了。有主电源，备用电源，还有UPS不间断电源。我想破坏它，几乎不可能。我换了个思路。既然不能从内部破坏，那就从外部。我注意到，别墅的总电闸，在院子角落的一个小配电箱里。那个配电箱，平时是锁着的。但钥匙，就挂在监控室的墙上。我需要一个完美的时机。唐若在家的时候，不行。她太敏锐了。我任何不正常的举动，都可能引起她的怀疑。我等了整整两周。这两周里，我表现得像个完美的宠物。温柔，体贴，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唐若对我越来越放心。她甚至开始允许我，在没有司机陪同的情况下，一个人在花园里散步。这就是我想要的机会。那天下午，唐若去公司开一个重要的会。她说晚上会很晚回来。别墅里，只有我和几个佣人。而下午三点到四点，是佣人们的固定休息时间。他们会待在一楼的休息室里。天时，地利，人和。下午三点十五分。我像往常一样，去花园里散步。我先是若无其事地绕着花园走了两圈。确认没有任何人在注意我。然后，我慢慢地走向那个角落里的配电箱。我的心跳得很快。手心全是汗。我从口袋里，拿出早就配好的钥匙。钥匙是我用橡皮泥拓了模，然后找机会溜出去，在街边的小摊上配的。咔哒。锁开了。我打开配电箱的门。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电线和开关。我找到了那个红色的总闸。我深吸一口气，用力地把它拉了下来。整个别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和寂静。几秒钟后，备用电源启动。屋子里亮起了昏暗的应急灯。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安保公司很快就会打电话过来。而佣人们，也很快就会出来查看情况。我飞快地跑回屋里，直奔监控室。我把循环播放的监控画面关掉。如果安保公司的人远程查看，会发现系统因为断电而离线，这是正常的。然后，我冲到客厅。守在那个紧急电话旁边。不到一钟，电话响了。我抓起电话。喂，这里是……程安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不是安保公司。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我的脑子嗡的一下。这个声音……周宇我试探着问。操！真的是你！电话那头，周宇的声音激动得都破了音。你他妈死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你都快找疯了！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真的是他。我的朋友。他还记得我。周宇，我……我的声音哽咽了。我出事了，我被人关起来了。关起来了被谁在哪儿周宇连珠炮似的问。一个叫唐若的女人，在她家别墅里。我飞快地把地址报给他。你听着，我没时间解释太多。这个女人是个疯子，她把我整容成了她死去的丈夫的样子，她还想给我洗脑，让我……我知道。周宇打断了我。我知道她。我知道景琛。我愣住了。你知道对，周宇的声音变得很严肃，程安，你听我说。这件事，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做，千万不要让她发现你在怀疑她。你继续扮演你的角色，等我的消息。可是……没有可是！周宇的语气很重，相信我，我一定会救你出来。但不是现在。你现在轻举妄动，我们两个都得完蛋。我还要再说什么。外面传来了佣人的脚步声。我得挂了。我急促地说，他们来了。记住我的话！周宇最后说了一句，等我！我挂掉电话。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一个佣人走了进来。程先生，您没事吧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跳闸了。我装出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我没事，可能是什么地方短路了吧。去看看吧。佣人点点头，去检查线路了。我坐在沙发上，心脏还在狂跳。周宇知道。他居然知道唐若和景琛。他说，事情比我想象的要复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唐若，景念，周宇……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我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而漩涡的中心，就是那个已经死了三年的男人，景琛。7和周宇通过电话后，我稍微安心了一点。至少，我知道外面有人在想办法救我。我需要做的，就是继续演戏，等。但我心里，又多了一千一万个疑问。周宇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他让我等，我要等到什么时候唐若和景琛，到底是什么人我决定自己找答案。既然书房里有关于实验对象的档案。那么，也一定有关于景琛的。我需要再进一次书房。这一次，比上次更难。经历了跳闸事件后，唐若好像起了疑心。她没有说什么，但她加强了别墅的安保。监控室，现在24小时有人值班。那个安保公司的紧急电话，也被挪进了监控室。我唯一的对外联络渠道，断了。而且，我发现，她开始给我吃的食物里加东西。是一种无色无味的药。我假装吃下去，其实都藏在了舌头下面，事后再吐掉。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药。但我能猜到，这和她的记忆覆盖计划有关。她开始对我下手了。我感觉时间越来越紧迫。我必须在被她彻底变成另一个人之前，搞清楚一切。我把目标，锁定在了唐若的身上。我要从她嘴里，套出话来。我开始旁敲侧击地，问她关于景琛的事。我表现出一种，对自己的过去，充满好奇的样子。若姐，你……能跟我讲讲‘我’以前的事吗我会在晚上，她心情比较好的时候问。一开始，她很警惕。你问这个干什么我只是……觉得很模糊。我装出一副很困惑的样子，我好像忘了很多事。我想把它们找回来。我这个说辞，正好迎合了她的计划。她大概以为，是她的药物开始起作用了。她看着我，眼神很复杂。有欣喜，有怜悯，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狂热。她开始断断续续地，给我讲景琛的故事。在她的描述里，景琛是个完美的人。英俊，聪明，温柔，体贴。他们是青梅竹马，是彼此的初恋，是世界上最恩爱的情侣。他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和我永远在一起。他是个天才。唐若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在发光。他在脑科学领域，有无人能及的天赋。他本来，可以改变世界的。那……他后来怎么了我小心翼翼地问。唐若的眼神，瞬间就暗了下去。他病了。她的声音很轻，像要碎掉一样。一种很罕见的遗传病。脑部会快速萎缩。最后……就像植物人一样。所以，他就……死了不，他没有死。唐若突然抓住我的手，抓得很紧。我不会让他死的。我把他冷冻了起来。我相信，总有一天，我能找到治好他的方法。我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冷冻这个女人，不止是疯，她是真的疯了。那……那我呢我指着自己的脸，你把我变成他的样子，是想……你是他的延续。唐若看着我，眼神狂热得可怕。他的身体虽然沉睡了，但他的意识，他的记忆，可以通过技术，移植到你的大脑里。阿琛，我们会以另一种方式，永远在一起。我听得浑身发冷。意识移植。她想杀了我，然后让另一个人的鬼魂，住进我的身体里。那……景琛有家人吗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他是个孤儿。我们从小一起在孤儿院长大。唐..若说，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亲人。孤儿我心里记下了这个信息。如果景琛是个孤儿，那事情就麻烦了。这意味着，我找不到任何可以寻求帮助的，他的亲人。但是，几天后的一件事，让我发现，唐若撒谎了。那天，她接了一个电话。是在餐厅接的。她大概以为我听不见。但我的位置，离她不远。电话那头的人，语气很冲。唐若！你到底要把我哥藏到什么时候！你信不信我报警！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唐若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她压低声音，对着电话说：景阳，你别发疯。我说了，他在接受治疗。治疗我看是被你囚禁了吧！我哥的病，我比你清楚！根本没得治！我找到了新的方法。我不管你什么新方法！下周一，我要见我哥。否则，我们就法庭上见！电话挂了。唐若捏着手机，脸色惨白。她站在那里，很久都没动。我躲在拐角，心脏狂跳。景阳。他叫她，唐若。他叫景琛，我哥。景琛不是孤儿。他有一个弟弟。而唐若，对我撒了谎。她为什么要撒谎她在隐瞒什么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子里形成。景琛的病，景琛的沉睡……真的，只是因为生病吗8景阳的出现，像一块石头，砸进了这潭死水。也砸乱了唐若的阵脚。接下来的几天，她变得非常焦虑。她频繁地和那个陈医生打电话。有一次，我偷听到他们的争吵。……他弟弟要来，我怎么办拖住他。就说景琛在无菌病房，不能探视。他不是傻子，他快起疑心了。那就让他永远闭嘴。陈医生的声音，像蛇一样阴冷。不行！唐若立刻拒绝了，我答应过阿琛，会照顾好他弟弟。我躲在门后，大气都不敢出。照顾像照顾那些被销毁的实验对象一样吗唐若的底线，让我很意外。她虽然疯，但好像对景琛的弟弟，还存有一丝承诺。这或许是我的一个机会。如果我能联系上景阳，把真相告诉他……但怎么联系我根本出不去。唐若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她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奇怪。时而狂热，时而冰冷。有一次半夜，我被渴醒，下楼喝水。看见她一个人，穿着白色的睡裙，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月光照在她身上，像个幽灵。她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在自己的手腕上，轻轻地划着。一刀，两刀，三刀……血顺着她的手腕流下来，滴在地毯上。她好像感觉不到疼。脸上，是一种诡异的，满足的表情。我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跑过去，夺下她的刀。若姐！你干什么！她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后，她突然抱住我，放声大哭。哭得像个孩子。阿琛，我好疼……我好想你……她的血，蹭了我一身。又热，又黏。那一刻，我分不清她到底是在演戏，还是真的崩溃了。这个女人，太复杂了。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第二天，她手腕上缠着纱布。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给我做早餐。但从那天起，她给我吃的药，剂量好像加大了。我开始频繁地头痛，嗜睡。脑子里，也开始出现一些不属于我的记忆。我记得，我在一个下雪天，给一个女孩戴上围巾。我记得，我在一间实验室里，穿着白色的研究服。我记得，我在一场车祸里，看到满眼的血红。这些记忆，很真实。真实到，我快要分不清，我到底是谁。我是程安，还是景琛我知道，我快撑不住了。唐若的计划，在加速。我必须在被她彻底吞噬之前，做点什么。转眼，到了下周一。景阳要来的日子。那天，也是情人节。唐若一早就出去了。她说，要去处理一点麻烦。我知道，她是去见景阳了。别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不，还有监控后面，那些看不见的眼睛。中午的时候，唐若回来了。脸色很难看。看起来，和景阳谈得并不顺利。她什么也没说，径直走进了厨房。然后，她端出了一份牛排，和一瓶红酒。安安，情人节快乐。她对着我笑。笑得，有些狰狞。我看着那份牛排。五分熟，还带着血丝。我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若姐……景阳他……我试探着问。唐若的笑容僵住了。她拿起刀叉，狠狠地切下一块牛排。他不会再来烦我们了。她把那块血淋淋的牛肉，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红色的汁液，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来。像血。我的心脏，猛地一沉。你……你把他怎么了我只是，让他去见他哥哥了。唐若抬起头，冲我一笑。阿琛，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把我们分开了。她举起酒杯。来，我们喝一杯。庆祝我们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情人节。我看着她杯子里，殷红如血的酒。我明白了。她说的最后一个情人节，是什么意思。今天的晚饭，就是我的断头饭。意识移植手术，就在今晚。9我的手在抖。酒杯里的红酒，晃出危险的弧度。完了。一切都完了。景阳死了。下一个，就是我。我看着唐若的脸。她还在笑。那种胜券在握的，疯狂的笑。她以为，她赢了。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我不能让景念的鬼魂，占据我的身体。我要活下去。我的大脑，在疯狂地转动。寻找任何一个，可以翻盘的机会。电话线断了。我联系不上周宇。景阳也死了。我没有任何外援。我能靠的，只有我自己。若姐，我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容，酒很好喝。我举起杯子，一饮而尽。然后，我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我从背后，抱住她。我们……回房间吧。我的声音，充满了暗示。唐若的身体，明显僵硬了。她不喜欢和我亲密。我知道。但现在，这是我唯一能拖延时间的办法。我要让她以为，我被她的药控制了，已经完全变成了那个爱她的景琛。阿琛……她的声音，有些犹豫。嗯我把嘴唇贴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吹气。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我感觉到，她的身体，慢慢地放松下来。她转过身，看着我。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炙热的欲望。不是对我。是对她幻想中的那个景琛。走吧。她说。她拉着我的手，上了二楼。我们的卧室。那个装了五个摄像头的，我的牢房。唐若关上门，拉上了窗帘。房间里，瞬间暗了下来。她开始脱我的衣服。动作很急切，甚至有些粗暴。像是在拆一件，她期待已久的礼物。我没有反抗。我闭上眼睛，任由她摆布。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武器。我需要一件武器。这个房间里，有什么可以当武器台灯太重了，动静太大。烟灰缸不够致命。……我的手，在床上摸索着。突然，我摸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是我的手机。我愣住了。我的手机它怎么会在这里不是早就被唐若收走了吗我悄悄地睁开一条眼缝。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是唐若的外套，掉在了那里。手机，从她的口袋里滑了出来。我的心，狂跳起来。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机会！唐若正沉浸在她的幻想里。她没有注意到我的小动作。我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悄悄地，把手机攥在了手里。然后，我借着翻身的动作，把手机塞进了枕头下面。接下来，是一场漫长的，屈辱的，酷刑。我感觉自己，像一块案板上的肉。被一个疯子，反复地凌辱。我死死地咬着牙，忍受着。我告诉自己，程安，你要忍住。为了活下去。为了复仇。不知道过了多久。唐若终于发泄完了。她躺在我身边，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均匀，像个天使。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这个女人，刚刚才杀了人。我等了很久。等到确认她已经睡熟了。我才敢，慢慢地，从枕头下，拿出那部手机。手机有密码。我试了唐若的生日，不对。试了景琛的生日，也不对。我急得满头大汗。时间不多了。那个陈医生，可能随时会来。突然，我想到一个可能。我输入了六个数字：021419情人节。还有，19。景琛死亡的年龄。屏幕亮了。解锁成功。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我点开通话记录。第一个号码，没有备注。我知道，是陈医生的。第二个号码，备注是景阳。第三个号码……备注是：周宇。我的瞳孔，猛地收缩。周宇唐若的手机里，为什么会有周宇的号码他们认识我来不及多想。我点开了那个没有备注的号码。我想打给陈医生，告诉他，手术取消。或者，用这个电话报警。但是，在我按下拨号键的前一秒。我的手指，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通话录音。唐若的手机，有自动录音功能。我看到了一个小时前，她和周宇的通话。我戴上耳机，点开了它。周宇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清晰，又冰冷。怎么样解决了是唐若的声音：嗯。尸体处理干净点，别留尾巴。我知道。那个程安呢药效差不多了，陈医生已经在路上了。周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唐大小姐，恭喜你，马上就要和你亲爱的哥哥，永远在一起了。周宇，谢谢你。客气什么。帮你，就是帮我自己。你放心，事成之后，景家的一切，都是你的。呵呵，那就好。周cy音里，充满了贪婪和得意。毕竟，我这个‘不存在的弟弟’，也想尝尝，当大少爷的滋味啊。我的手，像被电击了一样。手机，从我手里滑落，掉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我脑子里，却像是炸开了一万个响雷。我听到了什么景家的一切，都是你的我这个不存在的弟弟周宇。景阳。他们……是同一个人不。不可能。周宇，是我最好的朋友。景阳，是景琛的弟弟。可是……如果，景琛，不止一个弟弟呢一个，是摆在明面上的，继承人。另一个，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我，周宇，景阳，景琛……我们所有人，都被唐若，这个疯子，玩弄在股掌之中。不，不对。还有一个更大的局。一个，从三年前，景琛死亡那一刻，就开始的，惊天阴谋。10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但我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周宇，不是我的朋友。他是景琛的私生子弟弟。一个，一直活在景阳阴影下的，不被承认的存在。他恨景阳，恨景家。所以，他和唐若合作了。他们的计划是什么唐若，想要复活她的爱人景琛。而周宇，想要景家的财产。他们各取所需。唐若需要一个完美的素体，来承载景琛的意识。于是，周宇找到了我。一个和景琛长得有九分像的，无权无势的野模特。是我最好的朋友，把我推进了这个地狱。景阳，是这个计划里唯一的障碍。所以，他们杀了他。用我的手。不，是用景琛的手。唐若会把景阳的死，伪装成意外。或者，干脆嫁祸给我这个精神不稳定的替身。到时候，我百口莫辩。而一旦意识移植成功。景琛就会复活。他会顺理成章地，继承景家的一切。但那个时候，景琛的身体里，是谁的灵魂是那个已经死了的男人还是，被唐若和周宇控制的，一个傀儡周宇，会通过控制这个复活的哥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好一招，狸猫换太子。好一招，一石二鸟。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从头到尾，我就是一颗棋子。一颗，用完就可以丢掉的棋子。我的下场，不会比那些被销毁的实验对象好到哪里去。就算手术成功，我也不再是我。如果手术失败……我就会变成一个真正的白痴。然后，被他们，处理掉。恐惧，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不。我不能就这么认输。程安，你不能认输。你死了，就什么都没了。那些害你的人，会活得好好的。逍遥法外。我要报仇。我要让唐若，让周宇，付出代价。我重新拿起手机。我删掉了我和周宇的通话录音。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已经知道了真相。然后，我做了一件，我自己都觉得疯狂的事。我没有打给警察。我打给了那个陈医生。用唐若的手机。电话很快就通了。喂，唐小姐陈医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意外。陈医生，是我。我的声音，很冷静。冷静到，我自己都觉得可怕。计划，有变。我说。11陈医生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后，他问：什么意思景阳的死，被人发现了。我开始，撒我这辈子最大胆的谎。警察，很快就会找上门来。我们必须马上收尾。不可能！陈医生的声音很尖锐，处理得很干净！你确定吗我冷笑一声，他的车上，有行车记录仪。他今天来见唐若的全过程，都被拍下来了。这是我瞎编的。但我赌，他们不敢去求证。电话那头，传来了陈医生粗重的喘息声。他慌了。那……那怎么办老计划，太慢了。我说，我有一个新计划。什么计划意识移植手术，照常进行。但是，地点要换。来不及去你的诊所了，就在别墅里做。在别墅里你疯了！这里没有设备！设备，你现在就送过来。警察从立案到搜查，至少需要六个小时。我们时间足够。我说得很快，不给他思考的机会。最关键的是，素体。A07号怎么了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我装出很急切的语气，他刚才，想跑。被我打晕了。什么！所以，不能再等了。必须马上进行手术。在他醒来之前，让他永远变成景琛。陈医生在电话那头，犹豫了。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在别墅里做手术，风险很大。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景阳死了，他们已经是杀人犯了。如果计划失败，他们什么都得不到。只能赌一把。好。过了很久，他终于开口了。我马上带设备和助手过去。你稳住他。还有一个问题。我说。什么周宇。我说出这个名字，他不可信。他现在，可能正想着怎么把我们两个都卖了，自己独吞景家的财产。陈医生又沉默了。蛇，都是多疑的。尤其是在，分赃不均的时候。你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一字一句地说，手术成功后，我们不能让他接触到‘景琛’。我们要带着‘景琛’，远走高飞。钱呢景琛的脑子里，有瑞士银行的账户密码。里面的钱，足够我们花几辈子了。这也是我瞎编的。但我赌，陈医生会信。因为，贪婪。好。陈医生这次，回答得很快。就这么办。我挂了电话。手心，全是湿冷的汗。我赌赢了第一把。我成功地，在唐若、周宇、陈医生之间，埋下了一根怀疑的钉子。接下来，我要赌第二把。我把手机，放回唐若的外套口袋里。然后，我下了床。我走到衣柜前，拿出一条领带。我回到床边，看着熟睡的唐若。她的脸，很安详。像个无辜的睡美人。我举起领带，勒住了她的脖子。然后，猛地收紧。唐若惊醒了。她剧烈地挣扎起来。眼睛瞪得很大，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她可能到死也想不明白，她最乖巧的金丝雀，为什么会突然要她的命。我没有给她任何机会。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地勒住。直到，她的身体，慢慢地，不再动弹。我松开手。看着床上，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我没有害怕。也没有快感。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然后，我拿起房间里的台灯，狠狠地，砸向自己的额头。一下，两下。血，流了下来。模糊了我的视线。我躺在唐若的身边，闭上了眼睛。接下来，我要赌的，是我的命。12我是在一阵刺鼻的消毒水味中醒来的。睁开眼，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一个警察，坐在我的病床边。程安先生，你醒了。他的表情，很严肃。我装出一副很虚弱，很迷茫的样子。我……这是在哪儿我的头很痛，上面缠着厚厚的纱布。你在医院。警察说，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我摇摇头。我……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我和若姐在……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的声音，带着哭腔。若姐呢她怎么样了警察的眼神，闪过一丝同情。唐若女士，她……已经去世了。我愣住了。几秒钟后，我开始崩溃大哭。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我的表演，毫无破绽。连我自己，都快要信了。警察开始给我做笔录。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他。我说，我是一个被唐若包养的替身。我说，她精神很不稳定，有自残倾向。我说，情人节那天晚上，她很奇怪，逼我喝了很多酒。然后，我们就回了房间。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因为头部受到重击，失忆了。我的说辞，天衣无缝。我是受害者。一个，被变态富婆囚禁，虐待，最后还被打成重伤的可怜人。警察问我：那你为什么会受伤是谁打的你我不知道……我抱着头，痛苦地说，我怀疑……是唐若打的。她那天晚上，就像疯了一样……法医的鉴定结果，支持了我的说法。唐若的尸检报告显示，她死于机械性窒息。现场没有第三人的指纹和DNA。而我，有严重的脑震荡，和创伤后应激障碍。一切的证据，都指向——唐若在和我发生关系后，情绪失控，攻击了我，然后，自杀了。一个，因爱生恨，为情所困的可怜女人的悲剧。这个案子，就这么定了性。陈医生，和他的助手。在带着手术设备，赶来别墅的路上，被警察当场抓获。他们的车上，有大量的违禁药物和医疗器生。他们被捕的理由，是非法行医和非法持有管制药品。很重的罪，但罪不至死。他们很聪明地，把所有事，都推到了死人唐若的身上。说自己，只是被雇佣的医生。而周宇。我最好的朋友。他在得知唐若的死讯后，第一时间，撇清了所有关系。他摇身一变，成了景家唯一的合法继承人。景阳死了。景琛是植物人。唐若也死了。他成了最大的赢家。他来看过我一次。在医院里。他带着水果篮，一脸的悲痛和同情。兄弟，想开点。他拍着我的肩膀。都过去了。我看着他虚伪的脸，心里在笑。过去不，一切，才刚刚开始。出院后，我拿到了一笔巨额的精神损失费。是唐若的律师给我的。算是，封口费。我用这笔钱，租下了一个房子。就在周宇的公司对面。我买了一个高倍望远镜。每天，我就坐在窗边，看着他。看着他，春风得意地，走进那栋属于景家的大楼。他以为，他赢了。他以为，死人，是不会开口的。他错了。我打开电脑。桌面上，有一个加密的文件夹。里面，只有一个音频文件。是我用唐若的手机，在勒死她之前，录下的。那段，她和周宇的通话录音。那段，足以把他送进地狱的，魔鬼的对话。我没有把它交给警察。那太便宜他了。猫抓到老鼠，是不会马上吃掉的。要慢慢地，玩。我把这段录音，匿名发给了景家的所有董事。发给了，他们最大的竞争对手。发给了，最喜欢报道豪门秘闻的，几家媒体。我知道，一场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周宇，我亲爱的朋友。你准备好了吗你以为你是黄雀。但你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我，是那个，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