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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发起了高烧。
身上烫得像个小火炉,脑袋里也昏昏沉沉的,像塞了一团棉花。
我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一会儿觉得冷,一会儿又觉得热。
妈妈抱着我,用一块破布沾了凉水,一遍又一遍地给我擦脸。
张来福好像怕我真的烧死了,第一次没有锁门,还去村里请了那个赤脚医生。
医生是个干瘦的老头,背着一个旧药箱。
他给我检查了一下,喂我吃了两片苦苦的药,然后就跟张来福在外面说话。
门没关紧,他们的声音飘了进来。
「烧得不轻,身上的伤也得养养。小孩子家家的,不经打。」
是张来福不耐烦的声音,「死不了就行,那姓林的老师怎么样了?」
「腿折了,躺着呢!哼,城里来的就是金贵,不过我看他那样子,估摸着是想报警,村长已经叫人看着他了,放心吧,他出不了村子。」
听到这里,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林老师被看着了,要怎么去镇上找警察叔叔?
一种熟悉的无力感包围了我,就像上一世,我眼睁睁看着妈妈的求救信被烧掉时一样。
我的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妈妈以为我烧糊涂了,把我抱得更紧了,嘴里不停地哄着:「筝筝不怕,妈妈在这。」
我把脸埋在妈妈怀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不行。
我不能放弃。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带妈妈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