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安家（第2页）

宋大嫂自然也听到了议论，她回头有些歉意地对刘氏和宋清越笑了笑，低声道：“村里人……都是苦命人聚在一起，胆子小，怕惹事，也……也怕病。你们别往心里去，住下来，日子久了就好了。”她加快了脚步，带着她们快速穿过村子。

终于走到了那间破茅屋前。近看之下，比远处瞧着更显荒凉。竹篱笆围成的小院早已倒塌，院子里长满了半人高的荒草。

两间正屋的茅草屋顶塌陷了至少三分之一，露出下面朽坏的竹椽。竹篾和泥巴糊的墙壁歪斜着，裂开了好几道大口子，最大的一个洞能钻进一个人。门窗更是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下黑黢黢的门洞和窗洞，像怪兽张开的嘴。

一股潮湿的霉味和淡淡的、说不清的腐败气息扑面而来。

宋大嫂脸上有些尴尬：“这……比我想的还破些。要不……你们今晚还是先住我家……”

“不，大婶，就这里了！”宋清越打断她的话，语气斩钉截铁。她放下背上的宋屿，走到屋前，仔细打量着这破败的“家”。

骨架还在，墙体主体结构没有完全倒塌，屋顶虽然塌了，但框架还在。最重要的是，它背靠竹林，取用竹子和茅草非常方便，旁边不远处还有一条从山上流下来的小溪分支，用水也便利。

“骨架是好的！”宋清越眼中闪烁着光芒，“房子虽然小，也分了里间和外间，外间有个小土灶，灶上的铁锅和瓦煲还在，估计是能用的，里间可以睡觉。屋顶塌了可以重新铺，墙破了可以修补，门窗没有可以先用草帘子挡着！我们有手有脚，能把它修好！”她转头看向母亲和弟妹，“小娘，溪溪，屿儿，屹儿，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我们一起把它收拾出来，好不好？”

“家？”宋砚溪怯生生地重复着这个字眼，看着眼前破败的屋子，小脸上有些茫然，但看到姐姐坚定的眼神，她也用力点了点头，“好！溪溪帮姐姐收拾！”

“屿儿也帮忙！”

“屹儿也帮忙！”两个小家伙虽然不太懂，但也被姐姐的情绪感染，奶声奶气地喊着。

刘氏看着女儿在破败前展现出的强大信心和领导力，心中百感交集，既有酸楚，更有一种找到依靠的踏实感。她深吸一口气，也露出了一个带着泪花的笑容：“好！听越越的！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我们收拾！”

宋大嫂看着这一家子妇孺在绝望中迸发出的韧劲，心中大受触动，眼眶又湿润了：“好！好！那……那我先回去给你们拿点工具，再找些能用的旧草帘子来！你们先看看，清理一下。”她说着，匆匆转身回自家去张罗了。

宋清越挽起袖子，露出瘦弱但此刻充满力量的手臂：“来！我们先拔草，把院子清出来！然后看看屋里有什么能用的！”

夕阳的余晖将山坳染上一层温暖的金色，洒在这间破败的茅草屋和正在奋力清理荒草的母子几人身上。宋清越挥动着宋大婶拿来的镰刀，用力劈砍着坚韧的荒草，汗水顺着她额角的伤口流下，带来丝丝刺痛，她却毫不在意。

宋大婶也帮着一起清理，不一会儿，院子里的荒草就被收拾干净了，收拾好院子，小茅草屋也显得没那么破败了。

宋清越看院子收拾的差不多了，又跑到屋后砍了几根竹子回来，剖了些竹篾，用了固定竹子，把茅草屋的墙也收拾了一下。屋顶的大洞，也被几人割了些茅草来补好，窗户再装上宋大嫂拿来的草帘。

刘氏用宋清越砍下来的竹枝扎了个扫把，把屋里的蛛网和地面都扫干净，又在小溪打了些水，把里里外外都擦洗一遍，屋子总算大概收拾出一个住人的模样了，太阳也要下山了。

“越越，屋子里的床已经朽了，不能睡了，今晚我们只能铺几张板子在地上对付一晚！”刘氏边收拾着里屋，边对在上面补屋顶的宋清越大声道。

“没关系娘，明日我去后山砍竹子回来，我们做个竹床。”宋清越一点也不介意有没有床，反正她一个农村娃，平时又爱看荒野求生小视频，做个竹床什么的，难不倒她。

宋砚溪和两个弟弟在院里捡干柴，把聚拢成堆的杂草烧掉，玩得不亦乐乎。

母女几人，都干得格外起劲，这里没有侯府的勾心斗角，没有流放路上的鞭笞饥寒，这里虽然贫瘠荒僻，甚至背负着“麻风村”的污名，但是在这里，她们仿佛得到了真正的自由，她们不再是谁的附庸，而是有独立人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