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第1页）

那个夏日的晚上，余曼是怎么回答的？太久了，我已经想不起来了。今天晚上的江边，寒冷肃静，空无一人。我看着身边的女人，小脸掩在竖起的高领里，一头长发在风中撕扯。她还是这样的——漂亮、动人、脆弱、坚强、矛盾、狠辣。我当然不会以为捅了谢景荣一刀，就会改变她的想法。我其实有些好奇，如果一切都像我预想的那样推进。到时候她是什么感觉？余曼望着黑夜中的江景，有电话打进来，她默默地按掉，没有接通。我捏了捏口袋里的东西，从她身后轻轻地环抱住她。「你，不会原谅我，对不对？」半响，她的声音碎碎飘来：「你也没有做错什么。」我苦笑：「我错了。」她轻飘飘地问：「错哪了？」我抚摸她的手腕：「我让他注意到你了。」余曼沉默了一会，低下头轻轻地笑了。我也笑了：「今天有没有解气一些？」她应声：「解气很多。」这些年来，她少有和我心平气和讲话的时候。除了在爸妈面前，我永远面对的是一个混身长刺的人。我把头埋到她头发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记住这一刻吧！也许是最好的一刻，也许是最坏的一刻。下定决心，我很快做了动作。余曼有些吃惊，但没有过多挣扎。她扯了扯被手铐拴在护栏上的手腕，回过头来看我。「以前我小，不懂事。不知道忍耐才是对你的保护。曼曼，我对不起你。」她维持着半侧身的姿态，看不出心境。我问：「你相信吗？我爱你。」余曼把头转回去，留给我一个后脑勺：「我相不相信，都没有意义。」我看了眼时间，23:45。我知道她轻易不会原谅这一切。但箭在弦上，我没得选。「曼曼！」我边退边叫出这个名字。她无动于衷，依然注视着暗涌的水面。我再看她一眼。上车、点火、踩下油门。车撞过栏杆的那瞬，我被惯性狠狠地顶到方向盘上，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水从窗户迅速涌进车内。在这个死局里，我被困了太长时间，几乎看不到任何希望。唯愿！唯愿，能向死而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