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1页）

我心里想的是，莫不是妈妈做了什么错事，有把柄在谢景荣手上？没有想到的是，我就是那个把柄。我摇着头笑：「别开玩笑了。我爸是谢和荣，你不能因为他死的早，就给他戴绿帽子。」妈妈举起手，不让我继续说下去。她回忆着：「我应该早想到，你知道了这件事。」这个话，是对余曼说的。曼曼自嘲地笑了：「是啊！我因为知道了这件事，还痛苦了好几年呢！我高贵的妈妈，怎么会和那个混混小叔搞到了一起呢？」妈妈目无焦点地看着桌面：「他当年，也不是这样的。」我脑子一片空白，尖锐地问：「你有我爸那样的优秀男人，怎么会跟谢景荣这样的人搞到一起去？」「优秀男人？」妈妈面色难看，「就是你嘴里的优秀男人，见到自己的弟弟带女朋友回家，勾引不成就下药，把我的人生全毁了，你知道吗？」之前有多愤怒，现在就有多鄙夷，我脱口而出：「你听听自己讲的话！」妈妈把颤抖的手按下去。她的声音是一种被压抑住的平静：「事实就是，我原本就和谢景荣是一对。是谢和荣，在我们婚礼前下药，又设计众人看到我和他躺在一起的模样。」「最后结婚的男人变成了谢和荣，我从谢家小儿媳，变成了谢家大儿媳。」「这就是所有真相！」我喉咙里“赫赫”作响，恍惚间想起多年前无意看到的一幕。那会我只有十几岁，有天中午逃课，睡到中午起来，看见她和谢景荣在水吧台前相对而立。谢景荣伸手，似乎是想抚摸她的脸。我站在楼梯上踢了一脚扶手：「滚！」下面两个人抬头看来，妈妈马上退开，走了过来。我当时责问道：「我说过我讨厌他，不要让他到家里来！」那时我以为只有我知道余曼身上发生的事，恨着谢景荣，却又不敢说出原委，只一根筋地发脾气不肯和他相处一室。我有些慌不择路：「所以你们一直在偷情？」妈妈骤然发怒：「谢和荣毁了我们！我当时不知道自己怀孕了，等开始呕吐，谁都讲不清你到底是谁的孩子。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我突然融会贯通了：「所以，你们把我送走了。原本是想再生一个名正言顺的出来。」妈妈摇头：「这是他们的打算。但，怎么可能！」我看着她，那句“你怎么笃定不可能”已经到了嘴边，可却怎么也问不出口。我又看向余曼。她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我看着她的脸，闪过几年前的一次。那时我刚接触家里的生意，自觉马上就能独挡一面。我哀求她，等我站稳了脚，一定为她讨回公道。那次，她就是这样浅笑着看我：「你哪来的自信？」我突然间想明白了好多事，长久岁月中承受的那种夹杂着恨的爱，带着厌烦的期盼，在这一刻都被加上了注释。我只问：「所以，你觉得你对不起他？要把自己养大的女儿送给他？」妈妈闭上眼，两行泪流下来。「后来，他已经不是他了。」余曼侧身，腥红的眼底带着浓厚的恨：「他越来越贪得无厌，开始拿亲儿子要挟你。你左右权衡，决定要掌握一个同样令他忌惮的把柄。所以，你选上了我。」妈妈叹气。余曼抖着声音问：「我叫了你十几年‘妈’，你就没有半丝不忍心？」真荒唐！我忍不住笑出声来，直笑到泪水直流。「真是，可真是，谢家的一贯作风啊！」我讥讽道：「所以我的生父，是个流氓无赖强奸犯。我名义上的爸爸，也是个强奸犯。我妈妈，是从受害人完美转型加害者的教科书。而我，是个懦弱的烂泥！」妈妈哭了：「不是这样的，都是我做错了」她捂着脸，哭得直抖。余曼细心地抽出纸巾，帮她擦脸，声音淡漠：「你又怎么会错？你只是想保住亲生儿子的生父而已。」妈妈哀嚎出声：「别说了，别说了！」余曼拍着她的肩膀：「可是怎么办？你现在演戏，我已经不再相信了。」余曼审视着她，又向我看来：「你想不想知道得更彻底一点？」我心中已是一片死水：「知道什么？」余曼笑了：「她说什么，你都信吗？你想不想知道，你爸，会怎么说？」她加重了“你爸”两个字的读音，像是甩了两记耳光在我脸上。妈妈陡然抓着她的衣袖，哀求道：「不要。」对比妈妈的慌乱，余曼冷静无比。她看着我：「不把烂肉挖干净，谈什么新生呢？」这时，两声敲门声后，服务生推开包厢门：「谢夫人在里面。」男人风流不减：「这么高调，约我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