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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症结解开(第2页)

“但是,老哥哥啊,”陈枋安语气变得凝重,“咱们得看清形势。厂门口那张红榜,三百五十万美元!这不是纸上的数字,是沉甸甸的国家任务!是无数工人加班加点都未必能填满的窟窿!聂厂长顶着多大压力,才给我们争取来的机会?这是唯一的活路!再坚持老路,我们龙成会像被我们合并的几个小厂一样被其他国营大厂给合并了。”

他指着窗外厂区的方向:“你以为聂厂长愿意停掉硬木订单?那是咱们厂的招牌之一!可有什么办法?‘全国一盘棋’!现在国家最需要的是外汇!是龙成厂这块好不容易在国际上打响的金字招牌不能砸!我们要是因为产能不足,交不出货,或者质量下滑,那丢的不仅是龙成的脸,更是国家的脸!”

张师傅闷头喝酒,但握着酒杯的手微微发颤。陈枋安的话,像锤子一样敲在他心上。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情感上难以接受。

“再说了,老哥,”陈枋安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一丝敬佩和鼓动,“谁说做新派家具就辱没了您的手艺?您看看小林!”

提到林墨,张师傅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

“林墨那小子,是老赵一手带出来的徒弟!老赵是最讲究规矩的,林墨的根子,就是他教的那些‘规矩’!”陈枋安语气激动起来,“可你看看他现在!质检组长当得铁面无私,连大大学生都拿他没办法!这次秋交会的新设计,核心的榫卯结构、受力分析、藤编的张力控制,哪一样离得开他学的硬功夫?哪一样不是‘规矩’的体现?他那套优化设计,外商为什么认?就因为里面有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智慧和‘火候’,只不过换了个更符合时代的样子!”

“新派二车间,不是要你们丢掉老本行,恰恰相反!”陈枋安身体前倾,目光灼灼,“是要把你们这些‘国宝’级的手艺,用到国家最需要、最能创造价值的地方去!沙发椅的骨架,难道不需要最稳固的榫卯?藤编的承托层,难道不需要最精准的力道把控?那些异形部件的打磨,难道不需要您这样的巧手?新派家具的‘魂’,就是可靠、舒适、经久耐用!这‘魂’从哪来?不还得靠你们这些老师傅手上的‘规矩’和‘火候’给撑着?!”

陈枋安的话,如同醍醐灌顶,瞬间击中了张师傅内心最深处的那份匠人骄傲和责任感。是啊,手艺是根本,用在何处,服务于谁,才是关键!国家需要外汇,龙成需要守住招牌,而他赵山河和他手下这批老伙计的手艺,正是这“魂”的根基!让传统技艺在新的战场上焕发光彩,这何尝不是一种更高层次的传承?

他沉默良久,布满皱纹的脸上,那份固执的阴霾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然开朗的坚定。他端起酒杯,重重地跟陈枋安碰了一下,声音沙哑却铿锵有力:“行了!别给老子戴高帽了!酒留下,肉留下,你人可以滚了!明天我回车间,跟那几个倔驴聊聊!告诉他们,做沙发椅子,榫卯松了一毫,老子照样打断他的手!‘规矩’,到哪都不能丢!”

陈枋安看着张师傅说出‘倔驴’两个字,差点翻了个白眼,但是看到他眼中眼中重新燃起的、那种对技艺和责任的执着光芒,他硬生生忍住了。他哈哈大笑:“好!有师兄你这句话,新派二车间,稳了!”

张师傅在硬木车间的威望是毋庸置疑的。当他第二天背着手走进车间跟几个老师傅深聊过后,脸上不再是昨日的阴郁,而是恢复了往日的严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昂扬时,原本弥漫的抵触情绪瞬间消散了大半。他没有长篇大论,只是用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扫视了一圈,然后重重地咳嗽一声:

“都听见厂里的决定了?为国家创汇,是头等大事!咱们硬木车间,从今天起,改叫新派二车间!手上的老活儿,按聂厂长要求,做完手头这批就停!从今往后,心思都给我放到新派家具上!”

他走到一个正在雕刻花板的徒弟面前,拿起一块尚未完工的柞木部件,掂了掂,又用手指划过林墨优化设计中一个带有微弧的扶手线条:“瞅瞅!这线条,这弧度!看着简单,要做到严丝合缝,受力均匀,不比你们雕朵花容易!手上的功夫,用到正地方!别以为换了名头,活儿就糙了!我带的兵,到哪都得是标杆!谁要是砸了‘规矩’,让新派家具的榫卯松了、藤编塌了,别怪我翻脸不认人!都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车间里响起参差不齐但异常响亮的回应。老师傅们看着他的态度,心里的疙瘩虽然还在,但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和对“规矩”的敬畏被重新点燃。是啊,手艺人是靠本事吃饭的,只要手艺在,做什么不是做?而且是为国家挣外汇的大事!

在张师傅的强力弹压和陈枋安的后续细致安抚、技术说明下,硬木车间的改制工作迅速步入正轨。设备开始按照新派工艺要求进行适应性调整,技术资料下发学习,陈枋安亲自带着新派一车间的骨干来讲解工艺流程和标准。抵触渐渐被一种面对新挑战的认真所取代。

与此同时,聂怀仁的报告也发挥了效力。上级主管部门基于龙成厂承担的巨大创汇任务和“全国一盘棋”的考量,正式批复同意龙成总厂暂停承接新的传统硬木家具订单,将全部产能转向外贸。红星木器合作社的并入申请也获得原则性同意,进入具体的资产、人员清点和接收程序。龙成厂如同一台开足马力的机器,开始了新一轮的扩张与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