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笨蛋与创可贴（第1页）
篮球场那场莫名其妙的冲突之后，苏晚和陆辰陷入了冷战说是冷战，其实主要是陆辰单方面的。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课间会自然而然的走到苏晚座位旁边，要么嫌弃她桌面乱，要么顺手捞走她抽屉里的零食。放学后，他也总是提前收拾好书包，等苏晚反应过来时，只能看到他消失在教室门口的背影苏晚一开始还挺生气，觉得陆辰小题大让，无理取闹。但过了两天，气消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习惯了身边总有个人在旁边吵吵嚷嚷，突然安静下来，反而觉得哪里都不对劲课间十分钟，苏晚正对着画本勾勒一个漫画人物，林悦凑了过来，小心翼翼的问：“晚晚，那个……情书，陆辰他……”苏晚笔尖一顿，有点尴尬的抬头：“那个啊……他没收。”林悦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他是不是……很讨厌我？”“不是你的问题！”苏晚赶紧解释，想起陆辰那张冷脸，又有点来气，“是他自已莫名其妙！他说他讨厌处理这种麻烦事，跟我发了一通脾气。”她省略了陆辰那些关于“暗示”的奇怪发言和手腕被攥住的情节林悦听了，反而松了口气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啊……没关系，我早就听说陆辰很难接近的。晚晚，还是谢谢你帮我。”她顿了顿，又压低声音，带着点好奇，“不过，我看他好像只对你这样哎？你们吵架了？”苏晚一愣：“只对我怎样？”“就是……会比较有情绪啊。”林悦努力组织着语言，“他对别人都是冷冰冰的，话都懒得说一句。但是对你，好像会生气，会不耐烦，但也会……呃，跟你说话？”苏晚被这个说法噎住了。这算什么？特殊待遇？她宁愿不要这种“特殊”“谁稀罕。”她嘟囔了一句，低下头继续画画，笔尖却在纸上划出一道无意义的长线物理课是苏晚的弱项。老师正在讲台上讲解一道复杂的力学综合题，板书写得密密麻麻。苏晚盯着黑板，感觉那些公式和线条像缠在一起的毛线团，理不出头绪她下意识的用笔帽戳了戳前排陆辰的后背这是他们之间的习惯动作。从初中开始，只要苏晚有题目听不懂，就会这样戳他。陆辰通常会不耐烦的“啧”一声，但还是会微微向后靠，用她能听清又不会打扰别人的音量，言简意赅的给她讲一遍关键思路笔尖隔着薄薄的校服布料，碰到他温热的后背陆辰的背脊微不可查的僵了一下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向后靠。就像根本没感觉到一样，依旧坐得笔直，专注的看着黑板，仿佛她刚才戳的只是一块石头苏晚举着笔的手停在半空，尴尬慢慢的爬了上来，混合着一丝清晰的失落。她默默收回手，把注意力强行拉回黑板，心里把陆辰翻来覆去骂了好几遍小气鬼！不就是没顺着你的意吗？至于这样？这种别扭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周五下午的篮球联赛这是高三开学后的第一场正式比赛，对手是去年的亚军队伍，l育馆里座无虚席，加油声、呐喊声几乎要掀翻屋顶。苏晚本来不想来，但架不住通桌的软磨硬泡，又被“班级荣誉感”绑架，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坐在了观众席上场上，陆辰的状态好得惊人突破、传球、抢断、得分。他的动作比平时训练时更迅猛，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侵略性。汗水在他麦色的皮肤上闪闪发光，每一次进球，他脸上都没有太多表情，只是眼神锐利得像开了刃的刀，引得看台上的尖叫一阵高过一阵“陆辰！太帅了！”“加油！再来一个！”苏晚看着在场上奔跑的那个身影，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打球的时侯，确实有种吸引所有人目光的魅力。但一想到他这几天那副死样子，那点欣赏立刻就烟消云散了比赛进行到最后一节，比分胶着。在一次激烈的篮下争抢中，对方球员落地不稳，手肘重重的撞在了陆辰的肋骨上陆辰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白了一下，眉头紧紧皱起，弯腰捂住了肋部裁判吹停了比赛。队友和教练立刻围了上去观众席上也响起一片惊呼和议论“怎么了？撞到哪里了？”“好像是肋骨……”“没事吧？要不要紧？”苏晚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她踮着脚尖，努力想看清人群中央的情况陆辰摆了摆手，示意自已没事，但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和依旧微蹙的眉头骗不了人。队医简单检查了一下，建议他下场休息他在队友的搀扶下，慢慢走向场边的替补席，坐下时，动作明显有些僵硬和迟缓观众席上的喧闹渐渐平息，比赛继续，但很多人的目光还停留在陆辰身上苏晚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坐在板凳上，微微弓着背，用毛巾盖住头的熟悉身影。他看起来……有点脆弱。这个认知让苏晚心里那点因为冷战而产生的怨气，瞬间被一种更强烈的情绪覆盖了她咬了咬下唇，几乎没怎么犹豫，转身就挤出了喧闹的观众席陆辰闭着眼，感受着肋间传来一阵阵钝痛。撞那一下确实不轻。周围的喧嚣、队友的关心、对手假惺惺的问侯，都让他觉得烦躁。他只想一个人待着忽然，一股熟悉的、淡淡的草莓牛奶的甜香钻入鼻腔他猛的睁开眼苏晚就站在他面前，微微喘着气，额前的刘海有些凌乱，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印着红十字的小塑料袋她没说话，只是把塑料袋递到他面前陆辰看着她，没动。眼神里的冰冷褪去了一些，但依旧复杂，带着探究苏晚见他不接，直接把塑料袋塞进他手里，动作有点粗鲁。然后，她在他旁边的空位上坐下，眼睛看着球场，语气硬邦邦的，像在背书：“校医说，如果是肌肉挫伤，先用这个喷雾喷一下，可以缓解疼痛。如果明天还疼得厉害，最好去医院拍个片子，排除骨裂的可能。”她说完，就紧紧闭上了嘴巴，目光死死盯着场上跑来跑去的球员，仿佛对他们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兴趣。只有微微泛红的耳根，泄露了她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陆辰低头，打开塑料袋。里面是一小瓶消肿镇痛喷雾，还有一盒崭新的创可贴——印着卡通兔子图案的那种，和他整个人的气质格格不入他看着那盒幼稚的创可贴，又抬眼看了看身边女孩故作镇定的侧脸。肋间的疼痛似乎没那么难以忍受了，胸口那股堵了几天的郁气，莫名其妙的散了大半他拿起那瓶喷雾，撩起球衣下摆，对着疼痛的位置喷了几下。冰凉的触感暂时覆盖了火辣辣的痛感“笨蛋。”他低声说，声音不高，但足够苏晚听见苏晚立刻扭过头，瞪他：“你说谁笨蛋？我好心给你买药！”“买创可贴干嘛？”陆辰晃了晃手里那盒兔子，“我这是内伤。”苏晚一噎，脸有点热，强词夺理：“……万一，万一你还有别的地方擦破皮呢！有备无患懂不懂！”陆辰没再反驳，只是把玩着那盒创可贴，嘴角微不可察的向上弯了一下，很快又压平了。场上，比赛进入了白热化，比分交替上升，气氛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在一片震耳欲聋的加油声中，苏晚听到身边传来一个很低很低的声音，混在嘈杂里，几乎听不真切“知道了。”她愣了一下，转过头陆辰依旧看着球场，侧脸线条冷硬，好像刚才那句话只是她的错觉“知道什么了？”她下意识的问陆辰沉默了几秒，就在苏晚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侯，他开口，声音依旧很轻，却清晰的传入她耳中：“以后……别帮人送那种东西了。麻烦。”苏晚看着他专注看比赛的侧影，心里那点别扭，突然就消失了。她重新把目光投向赛场，轻轻“哦”了一声。比赛最终以两分之差险胜。终场哨声响起时，整个l育馆都沸腾了陆辰被兴奋的队友们簇拥着，接受着众人的欢呼。苏晚看着人群中央那个重新挺直脊背、光芒四射的少年，悄悄松了口气，拿起自已没喝完的半瓶水，转身准备离开刚走到l育馆门口，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回头，陆辰追了上来，额发汗湿，呼吸还有些急促，手里还捏着那个印着兔子的创可贴盒子“喂。”他喊住她“干嘛？”苏晚停下脚步陆辰走到她面前，把创可贴盒子塞回她手里，表情有点不自然：“这个，用不上。还你。”苏晚看着失而复得的兔子创可贴，有点无语：“……哦。”陆辰看着她把盒子塞回口袋，视线飘向别处，状似随意的问：“晚上想吃什么？”冷战，结束了苏晚心里哼了一声，嘴上却忍不住开始报菜名：“糖醋排骨！还有水煮肉片！”“油腻。”陆辰嫌弃的评价，却迈开步子朝校门口走去，“快点，再晚食堂该没排骨了。”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前一后，偶尔会因为步伐不一致而短暂交叠，然后又分开。之前的争吵和别扭，仿佛从未发生过只是，在走过教学楼拐角时，走在前面的陆辰，无声的抬手，轻轻按了按依旧隐隐作痛的肋骨位置，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喷雾的凉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