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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任瓦解(第2页)

掏出手机,屏幕上闪烁的“父亲”二字,让她心头一沉。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按下了接听键。

“青瓷啊,我的女儿……”听筒里,传来父亲苍老、沙哑,充满了愧疚与疲惫的声音,“让你受委屈了……都是爸爸不好,明知道你弟弟是个什么德行,可能会给你惹麻烦,却还是……还是把他送到了你家来……”父亲的话,像一根柔软的针,精准地刺中了她心中最柔软、也是最混乱的角落。

所有的委屈、愤怒、后怕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却又被“父亲”这个身份死死堵住。

她鼻子一酸,强行压下哽咽,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爸,别说了……不怪你。

是我自己……是我在事情发生后,没有处理好。

”她说的“没有处理好”,包含了太多——包含了最初的恐惧,包含了清理证据的愚蠢,更包含了此刻内心对丈夫那无法消除的猜疑。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下定某种决心。

再次开口时,父亲的声音带上了更深的艰难和一种近乎哀求的意味:“爸爸知道……你现在肯定很恨你弟弟,恨他毁了你的平静生活……可是,青瓷,爸爸……还是有件事情想要求你……”慕容青瓷的心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

只听父亲用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说道:“你弟弟……他已经因为之前□□那件事,留下了案底……他、他如果这次再进去的话,背上故意伤人的罪名,这辈子……就真的彻底毁了啊!青瓷……算爸爸求你了……”父亲没有明说“求”什么,但意思已经昭然若揭——他在求她,想办法保住慕容烬歌,不要让文时默追究到底。

电话这头,慕容青瓷握着手机,僵立在寒风中,只觉得浑身冰冷。

一边是血脉亲情和父亲沉甸甸的哀求,另一边是身受重伤的丈夫和已然摇摇欲坠的婚姻与信任。

父亲这通电话,像最后一道枷锁,将她牢牢地钉在了道德的审判席上,进退维谷。

她刚刚在屋内建立起的、想要面对和弥补的决心,在这一刻,又被这来自原生家庭的、沉重的拉扯,撕扯得支离破碎。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慕容青瓷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父亲那句“这辈子就真的彻底毁了”像一块巨石压在她的心口,让她喘不过气。

久久没有得到女儿的回应,慕容父亲的声音带着更深的苦涩和一种试图寻求认同的急切,继续说道:“青瓷啊……爸爸……爸爸已经失去一个女儿了……”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显然指的是与他们离心、几乎不再往来的慕容衿雪,“……不想再失去你啊。

”他顿了顿,仿佛在整理措辞,语气变得复杂而困惑:“冷静下来后,我仔细想了想烬歌当时说的话……衿雪,她以前是个多好的孩子啊,可是怎么会变成这样?上次你弟弟因为□□被抓,我给她打电话,想着她在大城市认识的人多,看能不能想办法……她居然……她居然冷冰冰地说‘活该’!那可是你们的亲弟弟呀!她怎么就那么狠心……”父亲的话语里,充满了对慕容衿雪“背叛”家族的不解与埋怨,试图用这份“委屈”来唤起慕容青瓷作为长姐的“责任感”和“家族一体”的观念。

然而,这话听在慕容青瓷耳中,却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记忆的闸门。

她想起了衿雪的独立与清醒,想起了墨染的绝望与隐忍,更想起了文时默倒在血泊中的画面……与这些相比,弟弟的堕落和父亲的哀求,显得如此苍白和……自私。

一股莫名的烦躁和清醒混杂着巨大的疲惫,猛地涌了上来。

她不能再听下去了,不能再被拖回那个永远在索取、永远不讲道理的原生家庭漩涡里。

“行了爸!”她猛地打断父亲的话,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压抑后的平静,却比激动的哭喊更显决绝,“你别说了。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做出了一个切割的决定:“我知道我自己该怎么做。

”这句话,既是对父亲的回应,也是对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