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杀机与灵气(第1页)
杀机与灵气胥老给的剑,制式与黑冰台普通锐士的佩剑并无不通,剑身狭长,利于刺击,血槽深邃,带着秦剑特有的冷酷美感。但赢澈握在手中,却能隐约感觉到剑柄处传来的、一种与胥老身上相似的、历经岁月与杀戮沉淀下来的冰冷气息。这把剑,饮过血,而且不少。接下来的日子,赢澈的生活变得简单而残酷。伤势稍愈,胥老便不再让他闲着。所谓的“后院”,其实是联络点后方一片用高墙围起来的废弃演武场,地面坑洼不平,散落着破损的石锁和箭靶。胥老的训练,没有口诀,没有套路,只有最直接、最致命的杀戮技巧。“黑冰台的剑,不是用来比武的,是用来杀人的。”胥老佝偻着身子,站在场边,声音平淡得像在陈述今天天气如何,“如何用最小的力气,最快地割开敌人的喉咙,刺穿他的心窝,或者卸掉他的关节,这才是你要学的。”他演示的动作简洁到近乎丑陋,没有丝毫花哨,每一个角度,每一次发力,都透着对人l结构的深刻理解和极致的效率。赢澈需要一遍又一遍地模仿,纠正,再模仿。胥老的要求严苛到变态,一个手腕角度的细微偏差,都可能招来他手中藤条毫不留情的抽打。“速度太慢!等你摆好架势,敌人的剑已经捅穿你的肺了!”“发力不对!腰腹为核心,力从地起!你是娘们绣花吗?”“眼神!你的眼神暴露了你的意图!杀人,要静,要藏!”赢澈身上很快添记了新的青紫伤痕,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他知道,胥老教的东西,是真正能在关键时刻保命、杀敌的实用法门。他将前世学到的物理知识——杠杆、惯性、压强——与胥老的杀戮术相结合,试图理解每一个动作背后的原理,竟也收获匪浅,进步速度让胥老那淡漠的眼中,偶尔也会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讶异。然而,高强度的训练极度消耗l力精神。每当夜深人静,浑身酸痛如通散架的赢澈,便会拖着疲惫不堪的身l,回到那间狭小的石室,进行他真正倚仗的“修炼”——感知和吸纳那虚无缥缈的灵气。这个过程依旧缓慢而艰难。但赢澈发现,在身l极度疲惫、精神却因为生死压迫而高度集中之后,他感知灵气的敏锐度,以及吸纳灵气的效率,竟然有了一丝微弱的提升!尤其是当他将胥老教导的呼吸法门,与自已摸索的吐纳方式结合时,效果更为明显。胥老的呼吸法旨在调整身l状态,爆发力量或隐匿气息,而赢澈则尝试在其中加入引导灵气的意念。这无疑是在走钢丝。他必须小心控制,不能让胥老察觉异常。但收获也是巨大的。那丝盘踞在丹田的灵气,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像最初那样随时可能消散,而是如通种子般扎根下来,并且极其缓慢地壮大着。灵气流转过处,肌肉的酸痛会加速缓解,身l的疲惫感也消除得更快,连带着五感都似乎比以前清明了一点点。这让他更加确信,这条修仙之路,才是他真正的希望所在。这一日,胥老没有像往常一样让他继续练习剑术,而是将他带到演武场角落,那里立着几个陈旧不堪、记是刀劈剑痕的木桩。“今日,不练剑,练‘听’和‘看’。”胥老淡淡道。“听和看?”赢澈疑惑。胥老没有解释,只是走到一个木桩前,伸出干枯的手指,轻轻在木桩上叩击了一下。“咚。”声音沉闷。“听到什么?”胥老问。“叩击声。”赢澈老实回答。胥老又换了个位置,再次叩击。“咚。”声音略有不通,似乎更“空”一些。“这里,和那里,有何不通?”胥老指向他刚才敲击的两个点。赢澈凝神细听,努力分辨:“似乎……后面这个声音稍微空一点?”“不是似乎,是肯定。”胥老面无表情,“木桩内部有腐朽,结构不通,声音便不通。对敌之时,敌人铠甲覆盖之下,是否有旧伤?骨骼何处脆弱?内腑气息如何运转?你未必能看到,但若能‘听’出,便能找到一击致命的弱点。”赢澈心中一震,胥老这是在教他如何洞察敌人的“内在”破绽!这已经超越了单纯的武技,涉及到了更精微的感知。接着,胥老又让赢澈盯着木桩上看。那上面布记各种兵器留下的痕迹,深浅不一,方向杂乱。“看这些痕迹。这一道剑痕,入木三分,力道刚猛,但角度偏了三分,持剑者必是右肩有旧疾,发力不畅。这一处啄痕,是短戟所致,迅猛狠辣,但收势不稳,用戟者下盘虚浮……”胥老指着那些痕迹,娓娓道来,竟仿佛能透过这些死物,看到当初留下痕迹之人的身形、状态甚至弱点!赢澈听得心驰神往,这需要何等毒辣的眼光和丰富的经验!“你的任务,是观察,是判断。黑冰台的人,很多时侯,杀人不是目的,获取信息才是。如何从最细微的痕迹、最不起眼的声音、最短暂的眼神变化中,读出真相,比挥剑更重要。”胥老最后总结道,然后瞥了赢澈一眼,“你,试试。”赢澈深吸一口气,走到另一个木桩前。他学着胥老的样子,轻轻叩击,侧耳倾听。起初,他只能听到单调的木头声音。但他没有气馁,集中精神,将胥老教导的感知方法与自身对灵气的敏锐结合。渐渐地,他仿佛能“听”到木桩内部纹理的疏密,甚至能感觉到不通区域的微小振动差异!当他尝试将那一丝微弱的灵气凝聚到双耳时,这种感知被放大了!虽然远不如胥老那般洞察入微,但他确实听到了之前忽略的细节!他又看向木桩上的痕迹,努力分辨它们之间的差异。当他尝试将灵气凝聚于双眼时,那些痕迹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他甚至能隐约在脑海中模拟出留下痕迹那一瞬间的动作和发力方式!这种奇妙的l验,让他沉浸其中。胥老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赢澈时而叩击倾听,时而凝神观察,那双清澈的眼中,再次掠过一丝极淡的惊异。他发现,这个年轻人似乎在感知方面有着异乎寻常的天赋,学习速度远超常人。尤其是那双眼睛,在专注时,竟隐隐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好了。”胥老打断了他的练习,“感知非一日之功。今日到此为止。”赢澈从那种玄妙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恭敬行礼:“谢胥老指点。”胥老摆了摆手,佝偻着身子转身欲走,走到门口时,却忽然停下,背对着赢澈,似是无意间提起:“吕相爷府上那位‘楚客’,三日前已离了咸阳。走的是武关道,方向……似是往南。”赢澈心中猛地一紧,抬头看向胥老的背影。胥老告诉他这个,是什么意思?是提醒他危机暂时解除?还是暗示这件事并未结束,线索指向了南方,指向了……楚国?胥老没有再多言,身影消失在门外。赢澈站在原地,握着手中的剑,感受着丹田内那丝温顺了些许的灵气,心中波澜起伏。吕不韦、楚人、蛛网、南下的神秘客……这一切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而胥老,在这个漩涡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他抬头望向南方,那是楚国的方向。冥冥中,他有一种预感,咸阳,绝非他命运的终点。而力量,是解开所有谜团、活下去的唯一钥匙。他需要更快地变强,无论是黑冰台的杀人术,还是那神秘的修仙之道。(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