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天塌地陷（第1页）

翌日。日上三竿。宿醉的黄眉大王还没有醒来。他让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笑口常开的主子难得的放声大笑，嘴角都咧到了耳根，不吝言辞地把他夸了一遍，又准备给他一个大大的封赏。“我封你为……”“大王，大王，不好了！陈江流失踪了。”美梦被打断黄眉大王勃然大怒，正想抽刀杀人，听到后半句时打了个激灵。陈江流失踪？那我的人种袋呢？丢了可是要被砍头的！“带我去山洞！”猛地起身，就跑了出去。一向特别注重形象的他都没来得及更换睡衣。……山洞之内。看守的妖精还在沉沉睡着。咪咪摸摸翻了个面，撅着个大腚，臀部依然血迹斑斑。“唐僧”也在沉睡，猪八戒和沙僧倒是醒了，见到他进来破口大骂。看着睡得扭七八歪的小妖们，黄眉大王气不打一处来，一个个把人踢醒。“陈江流呢？”看守小队长揉了揉眼睛，发现是大王来了，慌忙跪了下去。手指向神仙椅。“不是在那呢吗？”椅子上空荡荡。只剩下一把随身大刀，还有散落着一地毛发。“肯定跑不了多远，给我去查，去搜！务必把他搜出来！”他回想起来了，虽然昨晚忘记安排了寺内外的巡逻，可山外的岗哨可没换。“给我狠狠地打！”跟在后面的执法堂小队拿出鞭子，狠狠地抽在值守小妖们的身上。刺入骨髓。惨叫声震天，惊动了还在宿醉的妖精们。好奇心驱使下，他们过来看热闹。洞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黄眉大王走向洞内，看着清醒着的猪八戒和沙僧。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冷冷地说道：“谁把陈江流的去处说出来，我就放了谁。”猪八戒刚欲开口，沙僧就抢着说道：“我们没看见，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知道你们嘴硬，但唐玄奘嘴应该没那么硬吧？”陈江流不见了，人种袋丢了。这事情太大。比小雷音寺塌了还大。甚至比天塌下来了还大。黄眉大王没时间去慢慢严刑拷打，要第一时间拿到答案。他面露凶光，反手狠狠地扇了“唐僧”的一个耳刮子。僧帽掉了下来，露出了一个狗啃过的光头。黄眉大王终于察觉事情不对劲了，连忙托起“唐僧”的下巴，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庞。他对金蝉子和陈江流都太熟悉，一下子就认了出来。“你是陈江流！人种袋呢？唐僧呢？”巨大的嘶吼声，响彻整个山洞。……无名小妖今天起得很早。昨天晚上率先出手，抢到了“陈江流”的眼珠子吃，让他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虽然很晚才睡，却早早地醒了过来。人肉真好吃啊。起床后，他感觉今天的天空都更蓝了，脚下的步履轻盈了些许。甚至脑子比以往都更加清晰。反正今日无事，早上起床后，他哼着小曲，唱着小调，背着手在小雷音寺里闲逛。生怕旁人看不出来今天他心情有多愉悦。山洞那边传来鞭打声和惨叫声时，正好溜达到附近。生性爱看热闹的他跑了过去，抢到了围观的第一排位置。看看守的小妖被打得嘶牙咧嘴，心情更加畅快了。让妖，就不能太老实。他心想道。直到大王的嘶吼声传来那一刻，他整个人都颤抖了。被绑着的是陈江流？那昨晚他们吃的是谁？唐僧吗？他想起了昨天晚上另一个妖精说的话。光头，头上还有戒疤。一个巨雷在脑海里炸开。在小雷音寺，大王已经说了无数次，吃了唐僧肉可以长生不老。那可是每个妖怪的终极追求。而他，一个连名字的妖精，竟然能吃到了唐僧肉？他已经长生不老了？“哈哈哈哈……我吃了唐僧肉了！我长生不老了！”突如其来的喜悦，让他忘乎所以。嘴上喃喃，不停地重复着想道：“哈哈哈哈……我吃了唐僧肉了！我长生不老了！”突然，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他拉尽，瞬间就看到了大王狰狞的脸。脖子已经被死死捏住。“你说什么？唐僧被你吃了？”小妖这才恍悟过来，刚才过于得意忘形，把心里说的话出嘴来了。面对大王给的威压，他决定死也不松口。反正自已长生不老，死不了。手指一阵刺骨的疼痛传来，再看过去，小指已经被生生掰断了。脑门上冷汗飚出。他咬着牙齿，忍了下来。又是一阵疼痛，比刚才更甚。无名指也断了。这时侯，他突然才想起，长生不老不代表不会被打死。我刚长生啊，还没l验到长生的快乐呢，不能死啊。立下慌了神。“大王，我说，我全部都说。”结结巴巴，吞吞吐吐，把事情的经过地说了出来。……唐僧死了？被一群小妖怪吃了？黄眉大王如被雷劈过一样，怔怔地愣在原地。四肢无力，瘫坐在地上。这一次，天真的要塌了，地真的要陷了。是的，他曾经说过，先吃了唐僧，再顶替他去西天取经，成佛成神。可那不过是吹牛打屁而已。唐僧是谁？佛祖的最爱的二弟子——金蝉子的第十世轮回。天庭佛道两教认定的天命取经人。连主子都得让三分薄面。他在自已的地盘上死了，自已毫无疑问将成为三界头号通缉犯。天呆不下，地下不得，钻到蚂蚁窝里都会被揪出来。可他偏偏死在了自已的小雷音寺里。这可如何向主子交代？“呔！妖精们受俺老孙一棒！”“轰……”洞外，传来孙悟空尖锐刺耳的声音，随即是房屋倒塌的声音。应该是那只猢狲把小雷音寺砸了。黄眉大王下意识地摸了摸衣袖，空空如也，才想起没有摸到赖以生存的人种袋被陈江流拿走了。只凭狼牙棒是打不过孙悟空的，他非常清楚这一点。再也没有时间去追问陈江流人种袋到底在哪里，念动咒法，跃在云上，拼命赶回兜率天。……今夜阴雨天，风很大。狂风呼呼地吹到他的脸上，鼻耳冰冷。穿过黑漆漆的云层，他好像回到了小时侯。很久很久以前，佛祖还不叫佛祖，被人尊称作释迦牟尼老师，在天竺旁边一个叫迦毗罗卫的小国的校舍传道。身边带着一群屁大的孩子。大师兄迦叶是个孤傲的人，带着其他师兄弟排挤皇子出身的主子和只会拍老师马屁的金蝉子。两个人就天天玩到了一起。作为弥勒皇子的伴读，他也参与其中。他们没有因为他仆人的身份而嫌弃他。一起抓蛐蛐，捕鸟，干恶作剧。相约一起当好兄弟一辈子。苟富贵，勿相忘。后来某一天，主子被立为衣钵传人，派去了兜率宫修炼，一呆就是好几十万年，真真正正成了佛。而他也鸡犬升天，成为主子最亲近的座前童子，混出了个不老之身。只是不知道什么缘故，身l样貌还停留在小时侯的阶段，一直没有长大。主子修炼越来越高，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别人都尊称他为笑面佛。只有他知道，都是装出来的，职业性的笑而已。对他的态度，也没有小时侯那般亲切。他很怀念小时侯，经常想起远在天竺的金蝉子。有一次，主子带着他回到天竺，发现释迦牟尼成了佛祖，校舍变成了雷音寺，金蝉子成了佛祖最爱的弟子。看到好兄弟取得如此非凡成就，他非常开心。也是出于炫耀的缘故吧，在众佛面前，大大咧咧地跑过去，想给他一个拥抱，就像小时侯那样。哪知道刚靠上前时，却迎来了金蝉子冰冷的面孔。“佛门重地，施主请自重。”他一下坠入冰窟。后知后觉地明白，原来光屁股的情谊，不是大人之间的友情凭证。特别是身份差异太大的时侯。他暗暗发誓，将来有朝一日飞黄腾达之时，会狠狠地还回去。……“轰隆隆！”脚下两片乌云相遇，闪电雷鸣。金梅大王不敢在多想，全力飞向兜率宫。“看在鞍前马后伺侯了几千年的份上，主子一定不会不管我的。”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使出全身的力气，尽可能地让自已快一点。哪怕早一秒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