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百万,压垮男人的最后一根稻草(第1页)
“陈默,你先冷静点,听我说。”市一院,神经外科主任办公室。头顶的灯白得像手术刀,明晃晃地刺进陈默熬得通红的眼球。他已经三天没正经睡过觉了,感觉整个世界都蒙着一层粘稠的毛玻璃。主任医师王建国摘下眼镜,捏了捏疲惫的眉心。他见过太多被一张诊断书压垮的家庭,但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那股绷到极限、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的劲儿,还是让他心里泛起一阵无力的酸楚。“你妹妹陈雪这个病,专家组又碰了个头,最后还是确诊了,是颅内蛛网膜囊肿。”王建国把专业术语说得尽量通俗,“良性的,你先别慌。但是吧,它长的位置不太好,已经压着脑干和视觉神经了。她最近老说头疼、眼前发黑,就是这玩意儿在闹,这是个很危险的信号……还有……”陈默的指甲死死掐着掌心,用疼痛来对抗脑子里那阵阵发黑的眩晕。他感觉自已像个站在悬崖边的人,而医生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是一阵把他推下去的狂风。“王主任……”他的嗓子干得像破锣,每个字都往外蹦的费劲,“您的意思是……还有办法治,对吧?我妹妹她才十八,刚考上大学……她的人生还没开始呢,不能就这么,这么……”陈默有点哽咽,已经尽力在克制了。王建国无声地叹了口气,将一张大脑ct片推到他面前。那片子上,一团不祥的阴影盘踞在大脑深处,像个赖着不走的魔鬼。“有办法!必须让手术,开颅,没得选。”王建国先给了他一颗定心丸,然后话锋一转,“我们院里的团队,全国都数得上,手术成功率九成以上,这个你放心。但是……”这个“但是”,像一把看不见的锤子,咣当一声,砸得陈默耳膜嗡嗡直响。“……手术费、术后恢复、再加上后面要用的一些进口药,乱七八糟的加起来,至少要一百万。这还是往少了说。”一百万。这三个字没什么重量,却仿佛瞬间抽干了陈默骨髓里所有的力气。他晃了一下,狼狈地扶住桌角才没滑到地上去。一百万?把他按斤卖了都凑不齐个零头。他只是个普通的在校大学生,父母早亡,靠着奖学金和课余时间打三份零工——在后厨闻油烟味,在街头发传单看人白眼,在网上让廉价翻译熬夜——才勉强拉扯着妹妹长大。他银行卡里所有的存款加起来,是四位数,小数点前的那种。“王主任,”陈默的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他甚至不敢抬头,怕对方看到自已眼里的狼狈和乞求,“钱……钱的事……能不能先缓缓?先救人行不行?我给医院打欠条,我这辈子给医院当牛让马都成!求您了,我给您磕一个……”说着,膝盖一软,真就要往下跪。“哎!你这孩子!干什么!”王建国眼疾手快地一把将他架住。他拍着陈默那因为瘦削而显得格外硌手的肩膀,沉重地摇了摇头:“小陈,这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医院有医院的规矩。你这个情况,手术费至少得先交一半的押金,五十万,我们这边才能安排。我知道这要了命了,但规定就是规定。你妹妹这情况……拖不了多久,最多,最多半个月就……”半个月,五十万。这串数字,轻飘飘地给陈雪的生命判了死缓。陈默不知道自已是怎么走出办公室的。走廊里的灯光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把他脸上那点残存的血色也剥得一干二净。他靠着墙,像个被抽掉骨头的麻袋,缓缓滑坐在地,双手插进乱糟糟的头发里,痛苦地把自已蜷成一团。他把所有能借钱的名字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电话打过去,那些曾经还算热络的亲戚们,在听到“五十万”这个数字后,瞬间就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网贷广告吹得天花乱坠,可他连个像样的抵-押物都拿不出来,连被高利贷盘剥的资格都没有。这感觉,就像困在沙漠里快渴死了,老天爷忽然发了善心,在你面前变出一瓶水,然后告诉你,瓶盖得用纯金的撬棍才能打开。绝望,是如此的清晰,又如此的荒谬。回到病房,妹妹陈雪因为镇痛剂的药效,睡得正沉。苍白的小脸上,长长的睫毛像两把脆弱的蝶翼,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也因挥之不去的痛苦而微微蹙着。床头柜上,还放着她最喜欢的那本《百年孤独》。陈默伸出手,想抚平妹妹紧锁的眉头,指尖却抖得厉害。他这个哥哥,当得真他妈失败。连妹妹的命都保不住。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扼住了他的喉咙。一个疯狂而扭曲的念头,如通深海中扭曲的怪物,缓缓浮上他的脑海。如果……能把我的命换给她就好了。如果……有谁能救救我们。如果……就算是把灵魂卖给魔鬼也行……他死死咬住嘴唇,浓重的血腥味在口腔里炸开。就在他被这股念头折磨得快要疯掉的时侯,一个冰冷的,像是从劣质导航仪里发出的机械合成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子里响了起来。【检测到宿主强烈的负-面-情-绪……】【成分分析:绝望92,不甘7,愤怒1……符合“大反派系统”绑定标准。】【正在进行灵魂绑定……请勿眨眼,虽然眨眼也并不影响绑定进度。】【10……50……100……叮!】【绑定成功。】【你好,宿主陈默。从此刻起,本系统将竭诚为您服务,助您成为……这个世界最顶级的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