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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讲台上的校长见状,连忙快步走下来,对着奶奶恭敬地鞠了一躬:“蔡老师?好久不见!我正说这周末去看您呢!”两人刚寒暄两句,门口又传来一声粗暴的怒骂。“杂种!”奶奶身后,又缓缓走出一位驼背的老太。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麻衣,背上还挎着个沉甸甸的蓝布包袱。裤脚沾着泥,一看就是赶了远路来的。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老太太就踮着一双小脚快步冲到陈阿丽面前,举起手里的拐杖对着她劈头盖脸就打。“我让你不学好!让你不学好啊!”拐杖落在身上砰砰作响,她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在颤。“我真是造了孽!当年一时心软捡了你这个贱骨头,你年纪轻轻不读书,偏偏去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还找了这么个五毒俱全的男人作伴!”“我原本想着,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你,可谁知道你丧心病狂到连娃娃都不放过!”她指着陈阿丽的鼻子骂:“村里三民跟我说,城里有个姓张的女孩被爹妈追着要债,我一听就知道是你搞的鬼!那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闺女啊!亲闺女!”老太太腿脚虽不利索,拐杖却落得又准又狠。陈阿丽被打得抱头鼠窜,嘴里还在胡搅蛮缠、死不认账。“我什么都没做,是她自己下贱,她——啊!”话没说完,又是一拐杖砸在背上,疼得她直咧嘴。周围的师生们看着这一幕,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反而有人气不过,甩出手里的矿泉水瓶、没吃完的早餐面包,朝着陈阿丽和张占林砸过去。跟着“帮忙”教训这对禽兽不如的父母。眼看俩人一个挨亲妈巴掌,一个被养母暴揍,警察终于姗姗来迟。我立刻上前,将针孔摄像头里拍到的、两人在居民楼里组织赌博、容留卖淫的视频证据交给民警。随着手铐咔嚓一声,陈阿丽和张占林被当场刑事拘留。被押上警车时,陈阿丽突然挣扎着回头,眼神狠厉得像要吃人:““张乐瑶!你别得意!等我出来,一定要让你不得好死!”张占林也瞪着一双阴毒的眼睛死死盯着我,直到警车驶远,那恶毒的目光仿佛还粘在我身上。这场闹剧终于暂时落下了帷幕。我带着奶奶和姥姥,去了常兼职的那家炸鸡店,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瑶瑶,你别怕。”奶奶轻轻拍着我的左手,语气坚定,“当年给你的房子和钱,我一定会帮你要回来,你安心读书,什么都不用管。”姥姥也紧紧牵着我的右手,掌心粗糙却温暖:“对,不用怕。要是在城里待得不舒心,就跟我回乡下,跟着姥姥种地,怎么也能有口热饭吃。咱们村里没有这样的坏人,没人会欺负你。”听着两位老人温声细语的安慰,我再也忍不住。眼眶一热,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在我最绝望无助的时候,是她们像神祇一样出现在我面前,为我挡去所有风雨,给了我久违的温暖和重新站起来的勇气。陈阿丽终究没能兑现她的威胁。她因常年混迹于混乱环境,感染了多种传染病。在新一轮肺炎疫情席卷时,本就虚弱的身体彻底垮掉,最终死在了监狱里。张占林则因组织赌博、容留卖淫等多项罪名数罪并罚,被判了重刑。即便后来获得减刑,也在监狱里蹉跎了十五年光阴。出狱时,他早已与社会脱节,却仍不死心,耗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四处打听我的下落。可当他终于得知我早已跟着奶奶出国深造,并且选择定居在地球的另一端后,这个连出国签证都办不下来的前科犯,很快又重操旧业,再次触犯法律,被送回了那个他最熟悉的牢笼。最终,他和陈阿丽一样,死在了监狱之中。当远在异国的我听到他们的死讯时,没有丝毫波澜,只觉得如释重负。那些缠绕我多年的噩梦,终于彻底烟消云散了。如今的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为几万块钱愁得彻夜难眠的女孩。于现在而言,不过是随手可支配的小数目。可我永远记得,曾经那四万块,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几乎将我压垮。我忽然明白,对普通人来说,当我们没有移山倒海的能力时,每一次选择都要慎之又慎。无论是轻信他人的哄骗,还是签下一份不明不白的借条,都可能将自己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而能从深渊里爬出来的幸运,从来都不是人人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