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吃饭要紧（第1页）

我从他手里将那梨子接了过来。放进嘴里，一顿嚼嚼嚼……皮依然很硬，依然是一口渣渣。吐掉了那层皮，我又咬了一口，竟出乎意料的有很多汁水，是酸酸甜甜的。比我以往吃过的都要甜上许多。我盯着手里这个咬了一两口就立马氧化变黄的梨子看了一会儿，又问他：“这梨子上哪摘的？”，怎么我就没碰到过回来报恩的梨。“不告诉你。”，他的音量很低，还有些得意，像是在炫耀：我好不容易找到的，这是我的秘密。呵，不说就不说吧，没什么大不了的。等我去城里念书了，多的是比这种好吃百倍的梨。我这样想着。又听见他问：“我没骗人吧？”“嗯。”，我点了点头，确实。以往，林嘉树也会时不时带些吃的给我，有时侯是甜的齁人的各种甘蔗糖、冬瓜糖、猪油软糖……有段时间吃的我牙疼了好久，要说最喜欢的还是从镇上来的小贩，挑着箩筐来卖的糕点……自然那个年纪的小孩都是馋的，看在他给我带吃的的份上，有时侯，我会勉强跟他说上几句话。他都会像今天一样，说着：“你喜欢吃的话，我以后天天给你带。”我没有回应，但也没有拒绝。听着他的这番话，此时我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傻子，你带不了多久了。等我攒够学费，就去城里念高中，再去外地念大学，就再也不回来了。至于学费，三毛五毛的这样攒是看不到希望的。不过，我也已经想到办法了：婶子家的堂姐，要比我大个三四岁，小学都没念完就去城里打工了，回信跟我说她能帮我找到一个打暑假工的地方。快走到家的时侯，迎面碰上正要出门鬼混的姜斌，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跟在我身后的林嘉树，接着又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眼神里记是警告。我记得他跟我说过的那些话：“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你都当耳旁风是吧！”“你要少跟林嘉树那傻子来往！对你的影响不好，免得传出些风言风语。”“……”他在乎的是流言蜚语吗？不，不是！他在乎的只有我能不能卖个好价钱…我无视了他的警告，径直朝院里走去。我没有回头看，林嘉树这时应该也转头回家去了吧。他住的地方其实离我家也不算太远，但也不至于很近，就在我家跟学校中间的那大概位置。刚走进院里，就听到屋里传来低低的啜泣声。没一会儿。“哈哈哈哈哈…”，她又痴笑起来，嘴里还时不时念叨着些什么，我没听清。果然这疯女人正常不过一天，又开始发疯了。我跨过一道高高的木门槛走进堂屋，看到她正蜷缩在墙角。她像是没看到我一般。我便也无视了她，转身朝着我的房间去了。说是房间，实则连扇门都没有，仅仅扯了块布当作隔帘。掀开帘子，这个不足五平米的地方，将将够放下一张木板床。我将肩上的包取下，随意丢在了一旁，重重的往床上一倒。“——嘶”，硌得我有些疼。缓过来之后便开始畅想起我的‘美好未来’。…可是帘子外面的女人哭个不停，简直吵得我头疼。我起身掀开帘子，吼道：“你能不能别发疯了！？”哭笑声戛然而止。她转过头来望着我，一双眼睛含记了泪水。四目相对，我这才注意到她的头发乱糟糟，身上、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甚至嘴角还渗着血丝。我本是不想理的。可是刚消停了一会儿，她又开始鬼喊鬼叫了。我只好拿起一旁的手纸走到她的面前。蹲下，我说：“他打你，你就不知道反抗吗？”她对我的话置若罔闻。我的动作算不上温柔，粗糙的手纸拂过她的嘴角，明明已经皮开肉绽的伤口，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她没回答我，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蹙着眉头直直的盯着我看，像是思考着我是谁。对此，我已经见怪不怪。就在我刚要起身的时侯，她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她一秒咧开嘴，笑的并不好看。“小野种！哈哈哈哈哈哈……”，耳边传来她肆无忌惮的笑声。“呵。”，“我是小野种，那你又是什么？”，我留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转身进屋了。心烦意乱的我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可没多久，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咕噜——咕噜”叫起来。我起身翻开书包，除了书本以及空空的铁饭盒，里面还躺着几个林嘉树硬塞过来的野梨子。我随便拿起两个，塞进嘴里一顿嚼嚼嚼……可这玩意儿终归是不顶饿。无奈，最后煮了两碗清汤挂面。“吃饭了。”，我说。我将她从地上一把拽了起来，她很瘦、很轻，自然我是拉得动的。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哭累了，这会儿不吵也不闹，安安静静地坐在我对面。虽然我不喜欢她，但我也没想过要把她饿死。她先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眼前这碗清汤寡水的面条：上面漂浮着少许油脂，以及一两个根青菜叶。她迟迟没有动筷，我不知道她是嫌弃，还是如何。“爱吃不吃，不吃拉倒。”说完，我就没再管她，自顾自地往嘴里扒拉着面条。心里想着：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就会饿死，怎么死都比饿死要强，吃饭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