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守重(第2页)
但无余粮养民,更何得余资壮军?
李向安献策时言:“汝既爱民,则以何由拒此赈民请资?而为朝臣,若绝公文贡赋之令,则叛贼有逆也。”
思来想去,女帝与丞相皆觉此谋实为上策。
公书发至长容时冬月已深,寒卷广原,屑雪裹天,开渠诸镇皆已止工,渠民苦苦劳作一年有余,终于在此寒冬初得良果,能在这片荒凉了数百年的北原过一个富余暖冬。
曲安容看着文书久久不言,传书使臣却在案前催促:“今年南方水患尤重,南司今冬不堪重负,还请侯君早日发粮,先资难民要紧!”
良久之后,曲安容才将文本合起。
“点粮亦需核算几日,便请大人暂宿驿馆,待琐事了罢再请。”
曲安容言下请客,使臣便也俯礼告退。
百里允容闻讯来到侯府,却远就见曲安容独立廊下,思容见沉。
“听闻有京中使臣到来?”
“女帝令传公文,言南司水患成灾,要我遣粮往赈难民。”
百里允容缓踱上阶,走近侯君身边之时亦细细察看着她的神情,斟言道:“凛州寒冬也严,库中存粮堪够迎春。便是不言南方沧州沃境,仅是西北善州也足余粮可济,却叫侯君若出凛州之库?”
曲安容持默。
“出凛州之库能不能济南司犹未可知,而凛州今冬亦必起灾荒。朝廷于此不顾?”
曲安容冷笑,“月前才亏开渠银资,而今又迫凛州渡冬存粮。女帝这哪里是想叫我赈灾……”
“侯君既知如此,却为何虑?”
曲安容又为沉默,眉头却愈蹙而沉。
百里允容也叹了口气,负手与她并立。
“今帝不仁,失德已甚,如此相逼,侯君若是退步只会邀之得寸而进。先帝嘱咐是为安朝,若此之状,社稷已临危巢。”
曲安容看了他一眼,愁眉难解。
“侯君不若、反了吧。”
尽管心中对他此言多少也早有预料,曲安容却还是一怔了瞧着他。
片刻,曲安容收回眼去,眉头更为蹙紧,“可她毕竟是先帝明传正位,所行虽有失正,却未及天诛地灭之恶,师出无名,更负谋逆之名,举之败数亦显。”
而她的父亲与母舅犹在京中,若此一反,京中必乱,届时只怕不待胜负之定,荣主一门便已血洗檐楣。
“那便通书上尊,里应外合,可取扶立新君之名。”百里允容再度迫言,已显情急之态。
“荀茵执掌月城军在京,琢月内外为其所控,凛州孤军在远,上尊于京手无寸兵,若兵起成乱亦难自保。何况自北方出兵想要攻夺琢月亦有险关难渡,如此时机足够女帝传檄文于各境集兵,届时云聚何止数十万。”
何况她奉先帝之命镇守这方北境,拥兵防的更是取龙关外涵北诸国,一旦内乱调引驻兵离境,北方豺鹫必定趁虚而入,届时内忧外患,更如何能存月舒社稷?
思来想去,曲安容终是无法取用百里允容之策。哪怕天崩地裂,她也必须守住这月舒的最后一道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