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别演了,马知州,你的戏该收场了(第1页)
刘四海从自己最贴身的衣襟里,掏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已经磨得发亮的小册子。他将册子“啪”地一声按在桌上,声音低沉:“先生……你说的这些,我比谁都清楚!马德这几年卖给蛮子的官粮、布匹、甚至是违禁的铁器伤药,有多少是从我手上过的……这上面,一笔一笔,记得清清楚楚!”他的眼睛赤红,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陈平川:“可这东西,是催命符!在顺城,谁敢看?谁又敢管?先生,你若真有回天之力,能救这满城百姓于水火,我刘四海这条贱命,连同这本血账,就全都交给你了!”陈平川缓缓伸出手,将那本分量沉重的账本接了过来。“砰!”突然,雅间的门被人一脚踹开。刚才逃走的那几个衙役,带着一个挎着腰刀、满脸凶相的巡城营都头闯了进来。“就是他们!”衙役指着陈平川几人,对那都头谄媚道,“赵都头,就是这几个不开眼的,打伤了弟兄们!”赵都头一双三角眼在陈平川几人身上扫过。“好大的狗胆!敢在顺城的地界上撒野!”他拔出腰刀,用刀尖指着陈平川,“今天你们每人不交二十两银子,腿都打断,关进大牢!”刘四海吓得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陈平川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端起酒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然后从怀中摸出一物,不轻不重地往桌上一放。“当!”一声清脆的金石交击之声,在雅间内响起。那是一块寸许见方的金牌,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夺目的光芒。赵都头定睛一看,只见金牌上龙纹繁复,正面是四个让他魂飞魄散的篆字——如朕亲临!“扑通!”赵都头手里的腰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想都没想,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下……下官……下官叩见钦差大人!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他早就听马德提起过,这几天有个钦差大臣要来顺城,让他们机灵点,别给他惹麻烦。没想到,自己只想找几个软柿子捏,顺便捞点油水,竟让他们遇到了钦差本人!赵都头身后那几个衙役,此刻也吓得瘫软如泥,连滚带爬地跪倒一片,磕头如捣蒜。刘四海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张大了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陈平川看都没看地上跪着的几人,只是对赵都头淡淡道:“去,告诉马德和梁坤,我在这里等他们。”赵都头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酒肆外传来一阵大乱。知州马德和梁坤,带着大批官吏和亲兵,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马德一进雅间,看到桌上的金牌,脸上瞬间堆满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一路小跑到陈平川面前,深深一揖。“下官马德,不知钦差大人驾到,有失远迎,罪该万死!罪该万死!”梁坤跟在后面,脸色铁青,看着陈平川的眼神,仿佛要喷出火来。马德一边说着,一边狠狠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衙役:“来人!把这些有眼无珠的狗东西拖下去,重打八十大板!”他转过头,又对陈平川谄媚道:“大人,下官已在府衙备下薄酒,为您接风洗尘,还请大人移步……”刘四海在一旁吓得浑身哆嗦,他觉得自己今天死定了。陈平川却像是没听到马德的话,他站起身,拍了拍刘四海的肩膀,低声道:“刘掌柜不必惊慌,安心等着。好戏,才刚刚开始。”他转向马德,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不必了。”陈平川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雅间瞬间安静下来。“陈某奉陛下之命,前来顺城推行新政,不是来吃喝玩乐的。”他的目光如刀,直视着马德。“马知州,打开官仓,本官要即刻查验府库!”马德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梁坤的瞳孔也是猛地一缩。“大人!”马德急忙道,“大人车马劳顿,一路辛苦,查验府库之事,不必急于一时。府库账目清晰,粮草充盈,下官敢以人头担保,绝无问题!”“是啊陈大人,”梁坤也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您初来乍到,还是先歇息一下,熟悉熟悉情况再说。”陈平川冷笑一声:“本官的命令,你们是听不懂吗?”他不再理会二人,转身便向外走去。“来人,带路!前往官仓!”他身后的三十名御前侍卫“唰”地一声拔出佩刀,护卫在陈平川周围,冰冷的刀锋直指着马德和梁坤带来的人马。马德和梁坤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慌。他们知道,今天这关,怕是躲不过去了。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城中府库。巨大的官仓前,马德擦着冷汗,强作镇定地打开了沉重的铜锁。“嘎吱——”官仓大门缓缓打开。只见里面堆满了用麻袋装好的粮食,一直堆到房梁,上面都贴着崭新的官府封条,看上去无比充盈。马德松了口气,正要开口吹嘘自己的治理之功。陈平川却一言不发,径直走了进去。他随意走到一个粮袋前,从身旁侍卫的腰间,猛地抽出了一把雪亮的佩刀。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高高举起佩刀,对着面前的粮袋,狠狠一刀划下!“刺啦——”麻布被划开一道巨大的口子。从破口中涌出的,根本不是众人想象中金黄的米粒!“哗啦啦——”那是混杂着大量砂石的泥土!陈平川面无表情,接连又是几刀,划开了旁边的十几个粮袋。无一例外!所有的粮袋里,涌出的全都是砂石和泥土!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张若素看着眼前这触目惊心的一幕,气得浑身发抖,一张俏脸血色尽褪。这哪里是府库!这分明是一座用砂石堆砌起来的巨大坟墓,埋葬了整个顺城数十万军民的活路!马德双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而站在他身旁的梁坤,一张脸在瞬间变得和死人一样惨白。官仓之内,针落可闻。只有砂石从破开的麻袋中流出的“沙沙”声,钻进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