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凉州刺史(第6页)
他不紧不慢,有条不紊地解释着,“既然殿下提及此组织,下官回去后立即展开严查,若真的发现是下面人隐瞒,定治罪不饶,若发现有那伙贼人的踪迹,也绝不姑息。”
他这番解释可谓滴水不漏,承认可能是由于自己的疏漏或下面人的隐瞒,导致自己和元振威对此一无所知,没有逃避自己的责任,反而应了下来。
但也同时表达了要严惩不贷的态度,不只是“血衣堂”的杀手们,还有自己衙门下的官吏。
这两方面的话都说到了,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也让人找不到一丝破绽。
楚潇潇起身,在李宪的后腰上戳了戳,她心中知晓,即便再问下去,从这只老狐狸嘴里也撬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盛祎的沉稳与元振威的慌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显得此人深不可测,也更加坚定了她心中对于盛祎和这件事的关联。
从目前的情形来看,盛祎此人背后代表的力量,与那“血衣堂”,与郭荣,应该都是同一势力,这个案子…愈发的超越了预期的想象。
她缓缓从李宪身后走出,不再看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元振威,也不再与盛祎进行毫无意义的较量,直接以勘验使的身份下达命令:
“既然元刺史与盛长史对此间的情形或是不知,或是不便多言,那本使也不再多问,与王爷自行查访便是…”
此话一出,她明显感觉到盛祎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放松的神情,而元振威也渐渐停止了颤抖的身躯,深呼吸了几口气。
她见状,接着说道:“山丹军马场的所有草料皆由营田署供给,明日,还请元刺史妥善安排,本官要与王爷一道前往营田署查看,毒草来源,必须查清,也为了你凉州合众僚属能免于追责,还希望你们二人鼎力相助,不然,本使定将你们这等渎职姑息之罪报上麟台,请狄阁老定夺。”
元振威如同听到了特赦一般,重重地磕了几个头,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来,连声应道:
“是是是,下官明日一早便安排,亲自陪同大人和殿下前往营田署,营田使孙健…乃孙康胞兄,或许多少知道些马场的事务,对其弟孙康的事情亦应知晓不少,大人可向他询问。”
“嗯?孙康的胞兄?”楚潇潇眉头一蹙,这条消息,倒是让她心中微动,难怪孙康不会在运送来的草料中细细检查,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
“是啊,怎么?大人不知道?孙康大人与孙健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元振威满脸疑惑地看着楚潇潇。
“这样啊…本使查案一路来到凉州,对此间一些情形还不甚了解,元刺史可否详细为本使和王爷说一下孙健这个人…”
楚潇潇眼中精光一闪,她可不愿意轻易放过这条新掌握的线索,便向元振威说道。
李宪闻言也饶有兴致地重新坐回座位上,将头枕在双臂上,“是啊,元刺史,你就说一说吧,本王对此颇有兴趣,还想听一听,今天这一路上太乏了,正好说出来也供本王解解闷。”
元振威心中叫苦不迭,本来只有楚潇潇问的话,他还能想个理由搪塞推脱过去,现在寿春王出声了,却不敢不答。
他偷偷看了一眼垂下眼眸的盛祎,见对方依旧是那一副木头的样子,只得硬着头皮开口:“可…王爷,下官乃是一年前才调任凉州的,对孙健大人也不是特别了解…只怕…”
不等他说完,楚潇潇却已出声:“无妨,元刺史只需将你知道的说出即可,本使也只是想多了解一下,明日见了孙大人也好有话说…”
“是…”
随后元振威简单命人处理了一下地上的杯盏碎片,而后又给几人重新端上来新茶后,这才坐在椅子上缓缓说道。
“孙健此人,年近四旬,洛阳人士,其门第并非显赫,但从其祖父开始,便一直在司农寺任职,略有些人脉和根基…而孙健,早年间以其父荫,入司农寺永昌署任主簿,因其精于算计,通晓农事,尤其对仓廪收支,田亩产出等账目极为熟悉,升至正七品下的永丰仓监…”
楚潇潇静静地听着,手指下意识地在茶盏边缘轻轻掠过。
司农寺主管仓廪、苑囿、屯田等事,看似不如六部显要,实则掌管着庞大的物资与田产,油水之丰厚,满朝皆知。
虽是沾其父荫入司农寺,但能在其中站稳脚跟并执掌一方粮仓事宜,也绝非等闲之辈。
元振威偷偷瞧了眼楚潇潇和李宪的脸色,见两人没有打断的意思,便继续往下说道:
“十年前…”他说到这里,稍稍有些停顿,回想着卷宗上关于孙健的确切记载,“对,就是十年前,左威卫大将军郭荣奉旨镇守凉州,总揽凉州军务后不久,孙健便由司农寺永丰仓监的位子上,调任凉州担任营田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