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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凉州刺史(第4页)

“陷害?”还不等元振威将话说完,楚潇潇直接出言打断了他,声音虽依旧平稳,但其中冰冷的意味已悄然出口。

“那山丹军马场内,前几日被人用慢性毒草谋害的大宛驹,监牧使孙康孙大人也在两日后被人毒杀,难道…这些都是元大人口中的栽赃陷害吗?”

“什么?孙…孙牧监…他…”元振威猛地站起身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中的茶盏“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湿了他的官靴和下摆,他却浑然不觉,整个人就那样愣在了当场,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

“他…他死了?这…这怎么可能啊,他…他…前几天…还…还…来刺史府…汇…汇报工作…”

他已经有些语无伦次,满眼惊恐地看着楚潇潇,而后又转向那个角落中的人,既像是寻求帮助,又像是从他身上求证什么似的。

到了这个地步,他再也无法忽略那个角落里的存在,也不管李宪和楚潇潇会不会对自己产生怀疑。

他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慌忙对着那浅绯色衣服官员的方向拱了拱手,“盛长史…您看这…”

李宪和楚潇潇一齐朝着元振威拱手的方向看去,眉头微微蹙起,李宪的脸上顿时有些不悦。

一个堂堂封疆大吏,朝廷正四品凉州刺史,却对着五品长史作揖,实在是搞笑。

但他看到楚潇潇平静的面部时,也知道此刻不是发作的时候,自然忍着心中的不爽,看着眼前这个人。

被点到名的浅绯色官服的那个人,元振威口中的“盛长史”,终于在此刻缓缓抬起头。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一双眼睛虽然看上去比较浑浊,但却如寒潭一般深不见底,隐隐还透着些许冷漠。

正常人在听到朝廷军马场的良驹和监牧使几乎在同一时间被人毒杀,大抵都是和元振威反应一致,或惊慌,或恐惧,或不知所措,但绝不是这位“盛长史”这般沉着冷静,似乎早已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又似乎死去的人不值得他惋惜。

“盛长史”没有言语,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失态的元振威,那道目光让楚潇潇看不出什么,却让元振威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噤声,只剩下重重的喘息声。

这时的楚潇潇也发觉有些不对,元振威作为凉州刺史,无论是从品秩或实权,都远高于长史,怎会对着一个长史如此畏惧,莫非…

还不等她多想,那位“盛长史”缓缓站起身,对着自己和李宪这边,规规矩矩行了一礼,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声音略带沙哑,“下官…凉州长史盛祎,见过寿春王殿下,见过楚大人…”

此刻,他才算正式表明了身份。

楚潇潇微微颔首,算是回了礼,但所有的重心却依旧锁定在元振威身上,继续向他施压:

“孙康之死,暂且不论,可那些军马,吃了混有毒草的草料,毒发身亡,就在你这凉州地界上,元大人,你这父母官,营田署又在你的管辖范围内,事先就一点风声都未曾听闻?还是说…听到了,不敢管?或者…”

她顿了顿,故意压低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元大人珍惜自己头上这顶乌纱,不想管…”

楚潇潇这一番话可谓非常之重,几乎就是指着他的鼻子骂其渎职,玩忽懈怠,甚至字里行间隐隐暗示其与毒杀军马和孙康之事息息相关,与贼人同流合污。

“殿下…楚大人…冤枉啊,下官冤枉…下官对天发誓,在您二位告知此事之前,绝不知情…甚至没有听到一丁点的风吹草动…”

元振威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也顾不得地上碎裂的瓷片和茶水,声音中带着哭腔,颤颤巍巍地道:

“山丹军马场隶属太仆寺…其…草料供给…一…一向由营田署负责…而押运护卫之事…则亦由营田署的卫队或凉州卫承担…下…下官这刺史府…实…实在是难以插手其中细节…而…而凉州卫乃边军序列…更是…更是…”

他涕泗横流,一个劲诉说着自己的无奈,脸上湿漉漉的,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因紧张而冷汗直流,还是因眼泪而淹没了面容。

但那一双眼睛却不断地向着盛祎的方向瞥去,其内里的暗示意味极其明显。

“哦?难以插手?”楚潇潇看到了他的小动作,但没有戳破他,扬着下巴冷冰冰地说道:

“营田署虽为司农寺在地方的衙门,然其官吏任免,日常政务,仍归属于各地州府衙门,你身为凉州刺史,营田署在你眼皮下能将带有毒草的草料送入山丹,你就一点都没有发现?”

话音刚落,赫然转身,朝廷钦差的威严跃然于面庞之上,言辞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