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假山下的暗痕（第1页）

云雀那句关于“荷花池”的嘟囔，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顾晚晴心中漾开层层疑虑的波纹。原主在那样惊慌的情况下，喃喃自语的是“不能去荷花池”？这绝非巧合。那纸团，那奔跑，那冲撞，乃至最后的殒命，似乎都隐隐指向那个地方。她不能再枯坐等待。无论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弄清这具身l原主死亡的真相，她都必须行动起来。“云雀，”顾晚晴的声音还带着刻意维持的虚弱，眼神却已透出不通于以往的清亮，“整日躺着，身子越发懒散了。扶我出去走走，透透气，就在这附近，不走远。”云雀不疑有他，只当小姐真想活动筋骨，连忙小心搀扶她起身，嘴里还念叨着：“小姐您慢点，小心头晕。就在廊下走走便好，可千万别再磕着碰着了。”主仆二人慢慢走出厢房。春日阳光正好，洒在这僻静的小院里，却驱不散那股子陈腐压抑的气息。院子不大，墙角杂草丛生，显示着主人不受重视的地位。顾晚晴的目光却像探照灯一般，仔细扫过每一寸土地，每一处转角。她看似随意地走着，实则目标明确——朝着记忆中云雀描述过的、通往后花园的大致方向。一路上，她默默记下路径、岔口、可能存在的视线盲区。“那日后花园……我是从哪条路跑过去的？”顾晚晴状似无意地轻声问道，手指微微揉着太阳穴，仿佛在努力回忆。云雀不察，老实指点：“就从那边月亮门过去，沿着抄手游廊走一段，再穿过一片小竹林便是了。小姐您当时跑得急，奴婢追都追不上……”顾晚晴顺着望去，那月亮门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漆色斑驳。她缓步走过去，云雀紧跟其后。穿过月亮门，景色稍显开阔，是一条略显冷清的甬道。一侧是斑驳的粉墙，另一侧则是一座不大的人工堆砌的假山，怪石嶙峋，山下环绕着些耐阴的植物。顾晚晴的视线猛地定格在假山底部一处锐利的石棱上。那石棱的颜色似乎比周围更深一些，凑近些看，隐约能见到一点极其模糊的、暗褐色的斑点，若非刻意寻找，绝难发现。她的心骤然一紧，呼吸都屏住了。那位置，那高度……与她额角伤口隐隐对应。“云雀”她的声音有些发干“我那日，是不是在这里摔倒的？”云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仔细辨认了一下，脸色倏地白了，声音也抖了起来：“好、好像是……奴婢赶过来时，您就倒在这石头旁边，流了好多血……”不是意外！顾晚晴几乎瞬间断定。从奔跑路线看，原主若是从花园方向跑回来，想要避开人，很可能会选择这条相对偏僻的甬道。而这块尖锐的石头，位置如此“恰到好处”！她正凝神思索，假山的另一侧，忽然传来一阵压低的、窸窸窣窣的交谈声，语气带着一种鬼鬼祟祟的意味。“……要我说，就是芊小姐那边……”一个略显苍老的婆子声音。“嘘！作死呢！小声点！”另一个声音急忙打断，“没凭没据的，你也敢浑说！碧珠那丫头嘴紧得很……”“哼，我瞧见她那天晌午鬼鬼祟祟往这边来了……紧接着那边就出事了……”“快别说了！主子们的事，也是我们能嚼舌根的？小心祸从口出！”对话戛然而止，脚步声响起，似乎那两个婆子正要离开。顾晚晴的心脏怦怦直跳，手心里全是冷汗。信息量巨大！她们提到了顾芊芊和碧珠！提到了“出事”前的异常！这几乎印证了她的猜测——原主的死，绝非意外！她下意识地想躲开，以免被发现自已偷听。然而云雀却因为惊吓过度，脚下不小心踢到了一颗小石子，石子滚动发出“咕噜”一声轻响。假山后的声音瞬间消失，一片死寂。紧接着，一个警惕而严厉的声音响起，带着明显的惊疑：“谁？！谁在那里偷听？！”脚步声毫不犹豫地、带着兴师问罪的气势，朝着她们藏身之处快速逼近！顾晚晴和云雀瞬间脸色煞白，僵在原地，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