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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六回 內应(第2页)

相较于年轻的孛花那种随时爆发的心狂气躁,祖必流士就显得老谋深算,沉稳而悠闲。

但他也是怪怪的。

另一种怪。

他跟玉哇失交待了许多诡异的任务——例如不准将那四十七名报达骑兵的尸体下葬,而是整齐地排放在万安宫的地牢里;大部分的时间,他都会把自己锁在这深冷的地窖中,独自面对这些排列成队的死尸,没人知道究竟在做什么。另外,他还要求玉哇失一天至少处死一个犯人——战俘、叛徒、盗马贼,甚至是无辜的奴隶,什么人都行。如果没有,就算到街上偷偷捉人回来杀也可以,而且以孕妇或者胖子为佳。总之,一天要一具尸体送到他的卧房,隔天早上派人取回时,再肥、再新鲜的尸体都像从古墓挖出来的干尸般枯槁黑皱。一个负责服侍祖必流士的畏兀儿奴隶被山东兵灌醉后透露出他神秘的行径,说这波斯术士其实在炼制尸油。那油煎得极为滑腻香醇,除了拿来沾肉和面饼吃,或加进酥油茶喝,其余的油都会存在一个看起来非常昂贵的呼罗珊红宝石小角瓶里,贴身携带。不知道用来干什么,但肯定跟施法有关。因为他每下一次地牢就会用完一整瓶的油,必须再炼尸补充。

一个暴躁,一个神秘,两个人用完全相反的方式臆测着、准备着、以及等候着阿武乱的下落。

年轻的孛花像逐渐失控的野兽一样,对于阿武乱既期待又怕受伤害;而老谋深算的祖必流士却似乎准备充分,就等阿武乱前来启动他的各种阴谋和魔法。所以当徐超向他们禀报今天的阿武乱居然没骑金甲马,没穿金靴、没带金弓,只提着一把巨剑,独自一人又出现在城门口叫战时,两人的反应截然不同。

“西门?好极了。”祖必流士无法抑制自己的诡谲微笑,使得一向冷漠的脸孔闪现一丝粗鲁的表情。但他同时又优雅地点了点头,似乎在赞许徐超的尽忠职守。“等着看吧,你们穷极一生也想像不到的好戏就要上场了。”

“什么好戏?”徐超警觉地问着。他听到了一些传言,隐约嗅到阴谋的味道。“你要对他下法术?”

“一点见面礼,让他措手不及,而且后悔莫及。”孛花像一阵金色旋风走进大殿里来,五色光气在经过的路径留下淡淡的、迅速消褪的余光。“这贼什么宝贝也没带,就胆敢到跑来城下叫战,不是太蠢,就是太瞧不起我们。对付这种人,就要…”

“末将以为,千万别对他用法术。”徐超知道他们想干什么,连忙插嘴道。但是口吻非常恭敬,不像是反对,更像是诚意相劝。“您得让大家看到,您是靠自己的武艺击败他的。这个阿武乱没带宝物,跟一个普通的剑士无异,不正是亲手捉拿他的大好良机吗?想想看,杀掉两个龙念八纛儿的钦犯,如果被您一人制服,那么谁才是龙念八纛儿里最强的王者?天下人一眼就看明白。您在汗廷里的地位,甚至在靺古各大汗国里的声望,则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了。这种收割好处的肥活儿,得您独自一人来干,而且在众目睽睽下干,可不能跟任何一点法术沾边,否则天下要说您胜之不武。而且…这种事传到大汗耳里,对您也不好。”

徐超这么些话听起来是相当有道理的。孛花自己也很清楚,大汗虽然广纳天下宗教,但是对于魔法妖术却相当厌恶,他认为只有心术不正、阴阳怪气的人才会搞这些伎俩。而且法术这种东西,超越了最高皇权,不可捉摸也无法控制,所以特别提防这种人。就在去年,他才杀光京城附近一整座道观的道士,正是因为有人告密这些道士画符施法诅咒他。因此,波斯术士虽是最得力的帮手,但孛花从来不敢张扬,对外就说是他的军师罢了。对于这点他非常小心,就怕失去大汗宠信。

“他说的对,或许现在真不适合用法术拿他。”孛花对祖必流士说。“我自己出城对付他。”

“您确定吗?”祖必流士有些失望。“今天还是阴天呢,岂不是天意?咱的兵已经准备好,不出手试一下太可惜了。”

“兵?”徐超盯着波斯人看。“您…哪来的兵?”

孛花伸手示意祖必流士别再说下去了,而他自己也没打算回答徐超。“我再说一次,谁都不许插手。我跟他打过,如果他没有宝器加持,就凭那一把剑,完全不是我双刀的对手。所以,不需要你们插手,任何人都不许,任何人!”他特别看了祖必流士一眼。“我要用双刀亲手劈断他的大剑!活捉这厮。”站在一旁的玉哇失听到,心痛得眉头都皱了起来。那剑虽然在阿武乱的手里,却是从他这抢去的传家宝啊!但孛花似乎沉浸在唾手可得的胜利中,并没有发现这个阿速大汉为难的表情。“到时候把他挂在地牢里,有好多话想跟他聊呢,聊个一整天,一整夜都可以。例如问他为何要杀光我那些报达弟兄啊?三件宝器为何不穿了,到哪去了啊?他脖子上那个会发光的东西是什么啊?知不知道自己对我的脸做了什么该死的事啊?一边剐他的肉,一寸寸剐,一边慢慢谈心…如果他耐剐,这样都不死,我再截他手脚,身体塞进缸子里,亲自押他回汗八里城去覆命。”孛花愈说愈亢奋了,声音高昂起来。“徐大人,玉哇失大人,等一下把所有士兵带到城墙上。我要他们亲眼看我怎么击败这白毛狗贼!”

“久闻您的双刀天下无敌,今天终于可以一饱眼福。”玉哇失讨好地说。“如果您真拿下他,大汗肯定喜出望外。肯定要封您为龙念八纛儿之首。”

“或许吧,哈哈哈~”

孛花粗鲁地放声大笑起来,黄金面具遮挡了脸,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在场所有人都想像得出,肯定非常狰狞。看书阁『m.seeshu.net』,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