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三回 白奴（第2页）

既然自己想不来，最简单的就是找人问。

草原虽大虽荒凉，人却还是能找到一些的。

于是阿武乱振作精神，放缰让雪沐马在草原上肆意跑起来。

他的目标，是一群正在草原尽头的地平线上移动的人马。

被阿武乱挑中的这支兀军，正是百户玉哇失的阿速军。

相较于兀军其他金色或棕色皮肤的东方人军团，阿速军是看起来肤色比较苍白的一支诸色人部队。他们是来自遥远的高加索以北、顿河下游的白种人，信奉的是耶利可温教的东正教派。因为大多是绿色或蓝色的眼睛，靺古人又称他们为“绿睛回回”。据说他们的首领──耶列巴图儿，原来只是替前任大汗——蒙哥牵马的白奴。在一次游猎中，大汗突然遇上老虎，耶列巴图儿奋不顾身上前与猛虎缠斗，居然徒手拔断虎舌，让偌大一头老虎张嘴喷血而死，立下了救驾大功。于是耶列巴图儿从一个白奴翻身成了武官，族人们也跟着鸡犬升天——大汗见阿速人忠诚且有勇力，加上个个人高马大，遂将他们破例编进原本只有靺古人才能加入的亲兵宿卫队。

两年前，这支白种人部队也参加了灭荣战争，结果却在镇巢军城全军覆没。原因是阿速人太单纯了，没听过“兵不厌诈”的道理，城里荣人诈降，把阿速兵请进城内大吃大喝，半夜灌醉后，痛下毒手全部杀光，杀虎勇士耶列巴图儿也就这样死在了荣人手里。

耶列巴图儿死后，长子玉哇失代替父亲做了阿速军团的首领。他完全遗传到了杀虎勇士的优点，天生高大威武，一副杀人机器的体格；在靺古草原下午温暖的阳光中，这个大家伙把沉重闷热的弗浪式连身锁子甲脱到腰际，露出上身赤条条的、多毛的粉红色白肉，左肩贴肉揹着一块倒水滴形、漆着黑色十字架的条顿骑士的大铁盾，右肩一条皮带斜吊着一口黑鞘的史帕提翁巨剑，马鞍后面竖着一根一丈多高、枪头挂着一面兀朝蓝底白鹰小军旗的坎塔利翁长枪，这一身拼凑西方各地骑士的装备，都是他老爸留给他的遗物。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玉哇失唯一的任务就是和徐超率领的山东汉人军团分别从东西两个方向前往接收哈剌和林。听探马回报说，靺古叛军中午前就已经跑光了，丢下一座空城，所以他的心情十分轻松，一边赶路一边晒日光浴打盹儿，不像行军，倒像春游。

这份闲情逸致很快被士兵的喧闹声打断了。

“吵什么？”玉哇失低声吼道。他看不到士兵为何喧哗，因为他把前端有片护鼻的罗斯式铁盔斜戴，盖住了眼睛，下午的草原阳光太刺眼了。

“百户大人，”士兵的声音有点紧张。“有人来了。”

“徐将军的人马？”他没打算翻开头盔。

“不像耶。”

“那就把他们打回老家去。”

“不是『他们』…是『他』，”士兵吞吞吐吐纠正他。“来人只有一个。”

“只有一个人？”玉哇失立刻掀开头盔。

照理说，兀军已经打道回府，叛军也都逃之夭夭，草原上应该只剩他与徐超的部队。一般的靺古流兵见到他们躲都来不及，哪可能主动接近？

单枪匹马过来，啥样的人这么大胆呢？

阿速军停止前进了，近千个骑兵与步兵全都望着那人。两里外的草原上，一个金色的光点正朝这边缓缓移动。由于太阳正在西斜，逆光下大家很难瞧清楚来人是谁。玉哇失还没开口，几名护卫便主动策马跑过去拦截他。只见骑兵们在釉绿色的草原上扬起几道沙尘，人马呼啸的声音与背影一起愈跑愈小，过了一会，就在快要跟对方碰头的时候，他们突然停下来。

玉哇失本来以为士兵会展开攻击，就像一路来收拾流窜的杂兵败将那样，没想到这几个斥候观望了一阵子，居然调头逃回来。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哑口无言。看书阁『m.seeshu.net』，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