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雪地情天(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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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地情天
大三刚刚开学不久,虞墨惜“发财”了。那个暑假,墨惜没有回家,而是在萧建豪的衡建建筑设计公司做兼职。那天上午,她领到了有生以来第一笔设计款,足足两千块。对于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来说,对于一个靠申请助学贷款读大学的贫困生来说,这真的是一笔巨款。这比做家教几十块几百块的工资更能刺激她。墨惜像一头欢快的小鹿,蹦蹦跳跳地跑去银行,郑重其事把钱存起来。她希望一毕业就把助学贷款全部还清——因为要强的妈妈一直为女儿要靠贷款读大学这件事自责不已。
把钱存好后,墨惜从银行出来,准备回学校。由于太过在意这笔钱,走在街上她还时不时按一按挎包,生怕被小偷偷了。银行离学校不算远,只有一站路多一点点,她没有挤公交车,而是溜达回去。偏偏就在她走到一半的时候,祸事来了。一个年轻人从她身后极快地跑过,扯住她的挎包就跑——她遇到抢包的了,光天化日之下。
“有人抢劫,救命——”墨惜像电影里那样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与电影里的人物不同的是,她不是站在那里傻喊,而是死死拽住自己的包。
她背的是长带子的挎包,抢包人误以为自己已经把包抢到手了,其实带子还挎在墨惜的胳膊上。墨惜就那样死死揪住书包的带子,并且顺势往前追过去,要把包夺回来。
抢包人大概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强悍的女生,短暂的惊愕之后就在口袋里摸出一把水果刀,毫不犹豫地朝墨惜的手扎下去。他以为,这样一吓,胆子再大的女孩也会松手;他以为,不会有人为了钱而不要命;他以为,那样瘦弱的一个女孩子不敢跟他较量。然而,所有他以为的,都是错的,直到那把刀精准无误地戳在了墨惜的手背上,锋利的刀片顺着柔嫩的肌肤一路游走,在她的手臂上划了一道细细长长的口子,她竟然没有松手,甚至还用一股更顽强的力气夺回自己的包,嘴里还不断喊着:“不要抢我的包,还给我!”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不过是几秒钟的事,路旁的人还来不及反应。待他们反应过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穿红裙子的女孩已经为自己的包付出了血的代价。
“住手!”随着一声怒吼,抢包人被两个穿军装的年轻军官左右开弓按住,沾着血迹的水果刀迅速被另一个人夺下,第四个橄榄绿则从自己的军裤口袋里掏出一条干净的手帕,用力按在虞墨惜的手背上,说:“傻丫头,你要钱不要命了吗?”
这年头居然还有人用手帕?不过,那时的虞墨惜顾不上考虑这一点,她怕死,怕得要死,但是她不能任凭自己的包被抢走,那里面不光有钱。她觉着委屈,手背的伤口又被他按得发疼,她看到他帽檐下面的眼睛里有真诚的关切,才忍住眼泪,结结巴巴地说了句:“不是为了钱……钱包比钱重要……”这词不达意的一句话说出口,眼泪还是掉下来。视线一片模糊,她再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得到他绿色的军装,和他肩头两块红色的肩章。
刚才有围观的人打了110,这会儿巡警赶到了。墨惜这才知道,他们这身打扮是军校的学员,所以没有军衔,只有肩章。他们高矮胖瘦都差不多,衣着统一,又都戴着帽子,帽檐低低的,墨惜转眼已经分不清谁是谁,只是不断说着感谢。
抢包的罪犯被押走,墨惜和四个学员跟去派出所录口供,然后又有警察帮着墨惜处理了伤口,幸好不是太严重。大家说得最多的就是那句“要钱不要命”,只有那个最初喊她“傻丫头”的人轻声问了她一句:“包里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墨惜记得他的眼睛,墨黑的,真诚的,盈盈倒映着自己的影子。她轻轻点了点头。他又宽慰地笑了笑:“傻丫头,再重要也不如你的安全重要啊。要不是刚好碰到我们,还不知会有多危险。要是家里人看到你伤成这样,多心疼啊。”
他是章轲风,军校研究生班的高材生。
遇到他们,虞墨惜实在是太幸运了,因为他们平时是不能随便出来闲逛的。今天结伴出来是因为学校的一位关系很好的教导员调职了,他们请假出来去送行。他们刚刚从车站回来,顺路在城里逛逛,就遇到了自不量力的虞墨惜沿街斗劫匪。后来,章轲风总说:“墨惜,我爱你那份勇敢,又心疼你那份勇敢,所以无论怎样都要保护你。”
他真的是要保护她,所以,从派出所出来,他一直拉着她的手,一刻未曾松开。另外一个绿军装在帽檐底下假意咳嗽了两声,说:“班长,我们不当电灯泡了啊,别处逛逛去。”
墨惜脸一红,想把手从章轲风的手中拉回来,他却攥得更紧,对那人说:“去吧去吧,算你小子识相,偷我烟抽的事我就不追究了。”
三个绿军装结伴离开,章轲风摘下军帽轻轻抹了一下额角的汗珠,转身看住虞墨惜,说:“你想去哪里?”刚毅的眼角眉梢满是柔情。
正午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他额角细密的汗珠折射出曼妙的光彩,周身都笼罩着金色的光圈,绿军装红肩章的他在她眼中就像驾着七彩祥云赶来的天兵天将。她的手就在他的掌心里,她再也不想离开他。她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里默默说:我跟着你走,去哪里都可以。
他们就那样漫无目的地闲逛起来,七七八八地聊些学校趣闻,从睡懒觉的“九三社团”到抓考勤的“四大名捕”。墨惜像很多女生一样,对军营有无穷无尽的好奇,探秘似的问很多白痴的问题,问他会不会开坦克,又问他学不学跳伞。章轲风就笑,答得比较有分寸,因为涉及保密纪律,不能随便乱讲。墨惜并不介意,依旧听得开心。看得出来,章轲风对军营有无限热爱,他从小就看《小兵张嘎》和《闪闪红星》,拥有一套军装和一把枪是他的梦想。他讲这些的时候神采奕奕,整个人越发精神抖擞。
他问墨惜,为什么会学习建筑设计,和钢筋水泥打交道不累吗。墨惜说:“我的家乡T市曾经被一场大地震夷为平地,我出生记事之后,到处都在打地基建高楼,看着万丈高楼平地起,我觉着特别神奇,自己就迷上了这个。”
提及自己喜爱的专业时,墨惜特别专注,两只眼睛稍稍眯起来,像猫咪。她有两个小酒窝,不是长在脸颊,而是长在嘴角,笑的时候就露出来,特别招人喜欢。她提到高楼的时候总爱把手举得高高的,仿佛等不及下一秒就蹿到楼顶上。章轲风都记得。
他问她,包里究竟有什么,她那样拼命地要抢回来。墨惜说,不是值钱的东西,但是很重要,钱包里有一张全家福的照片,那是爸爸妈妈奶奶和她的唯一一张合影,爸爸以前是煤矿的矿工,在她六岁那年在井下遇到事故去世了,全家福是他去世前不久拍的,所以她只能把这张照片随身带着,想爸爸的时候看一眼。
他眼圈微微泛红,心疼地说:“傻丫头,那么珍贵的东西不要随意带在身上啊。再说了,现在科技这么先进,把它翻拍一下,多留几个备份。”稍稍停了停,他又补充道,“记着,没有任何东西比你自己更珍贵,以后不要再做那种傻事了。”对于珍贵的东西,虞墨惜只要唯一,不要备份。但是她看着他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
后来,不知怎么走的,他们拐进一个小胡同。很老很旧的胡同,胡同口有铁皮的牌子,用红蓝白的油漆刷着一个个门牌号。里面居然还有一家不起眼的冰激凌小店,那么狭小,那么隐匿,却挂着一个无比诗意的名字:声声慢。
“我们吃冰激凌,好不好?”她像小孩子一样,迫不及待跑到大冰柜前面,拍着透明的玻璃门,回身笑问章轲风。
“好。”他看得有些痴。
“我要巧克力的,还有杏仁的。”点完又问他,“蓝莓的也想要。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