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四回 祈福（第1页）

看书阁『wWw.seeshu.net』，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准备投军的人都在营地北边的草地上集结。

除了阿武乱一行四人和颜轻薰之外，还有三十多个靺古青年，其中只有六人是这个部落的，其他则来自附近三个不同部落。

那些其它部落来的年轻人似乎看这几个新朋友特别不爽。在他们眼里，巨剑斜揹，金甲白发，骑着金甲黑马的荣人看起来似乎来头不小，但打算全身裹着沉重铁甲走戈壁的人不是装模作样的蠢货，又会是什么呢？那个驼背的小白脸看起来更不济事了，长得跟女人一样漂亮的男人，打起仗来肯定优先阵亡。一白一红的两个女子是很美，美得足以让大伙路上都忘了劳顿，可是这两个娇嫩的生物能不能活着走出戈壁都是问题。只有那大块头像样点，至少是靺古人，但问题是他是汗八里的靺古人，草原上正宗的靺古人都这么相信：住在汗八里的靺古人被汉人和努真人奢靡的习性传染了，已经不懂骑射，不配叫靺古人了。

阿武乱的队友们也看那些小朋友们很不爽。古夷压根瞧不起这些后生晚辈；一早到现在没说过一句话的颜轻薰沉默地观察周遭的一切，但从微微抬高的下巴看来，她也是懒得搭理这些靺古小伙子；银刹女则是嫌他们臭，而且每个人都长得一样；贝宝星修长手指抚摸着自己的下巴，冷笑地暗自盘算着如何好好利用这群笨人。真正一肚子气的只有阿武乱，这些人对荣人的蔑视让他怒火中烧，自己失策的打扮更是让他恼羞成怒，两只冒着怒意的眼睛藏在白发后面，慢慢扫过对面每一张脸。

誓师仪式就在双方互相看不顺眼的气氛中开始了。

主持仪式的萨满祭司是一个矮小的老太婆。她背对着大家走进来时，干瘪的嘴里，只留着右上角硕果仅存的一枚牙齿，低声吟着谁也听不懂的萨满咒语。她在两个年轻的女徒弟的扶持下，先是蹦蹦跳跳舞了一圈，如果不是又薄又皱的脸皮，和眼睛周围黄稠稠、黏答答的陈年眼屎，轻快的舞姿还真会被误会为花样年华的少女。接着由徒弟为她穿上挂满大小不一圆形铜片的黑绿色长袍，戴上萨满头巾，这头巾有一片长长的后摆，可以遮住脖子，上端缝着一排珍珠，前额绑着一条粗粗的带子，这副诡异的头巾一戴起来，一个居家老太婆顿时变成邪里邪气的怪物。除了骑在马背上的人们，其他围观的牧民这时候纷纷盘腿坐在草地上，表情都肃穆起来。

“现在是怎么回事？”阿武乱轻轻地问。

“四方神灵要降临在老萨满身上了。”古夷严肃地望着老太婆的动作。

老萨满嘴里还在念咒，脑袋东摇西晃，慢慢跪了下来，老迈的躯体抖个不停，徒弟交给她一根小小的链枷，顶端绑几条破碎的白布，中间镶着一颗阿武乱从没见过的透明水晶矿石。她甩着这根漂亮的小东西，朝四方各吐了一口气，然后艰难地站起身来，左手往后一伸，另一个徒弟立刻递来一杓马奶，老太婆拿稳了杓子，把奶汁往空中一洒，这个动作重覆了三次。

“这又是干什么？”阿武乱又问古夷。

“奉献给天地间的各种精灵。”银刹女插嘴道。

“妳怎么知道？”

“我便是她奉献的目标呀！”

“妳是妖精，不是精灵。”

“还不是一样？”银刹女瞪了他一眼。

老太婆双眼一阖，又开始梦呓般地吟唱，走到一个黄铜火盆前面跪了下来，身子愈躬愈低，脸几乎贴到了膝盖。两个女徒弟跟上去，朝火盆撒了点灰，然后从木桶里舀出一杓马奶，用手指沾了些乳汁，四处点洒，祭拜长生天与炉火里的精灵，然后将杓子递给每一名即将远行的骑士。靺古人熟练地接过杓子，先把马奶浇在马的头顶，接着浇两边的马镫，最后浇早就湿成一片的马屁股。阿武乱一行人也依样画葫芦地照做了。就在大家的马头滴滴答答掉着白色的奶滴时，原本以为已经跪着睡着的老太婆忽然精神亢奋地站起来，一点也不怕热地从火盆捏出一撮烟灰，直奔阿武乱的面前。

“下马，下马！”古夷推着阿武乱的肩膀，催促着他。“萨满要祝福你了。”

阿武乱莫明其妙，但还是赶紧跳下马。老太婆示意要他双膝跪下，烟灰往他鼻头一抹，在他面前猛摇那根镶着水晶球的链枷，然后将链枷收回来，皱纹比五官还要深刻的老脸凑近水晶石，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里面的空气吸光似的。最后，老婆婆精疲力竭往后一躺，倒在两个女徒弟的臂弯里。

“龙念速烈士…”

老萨满这几个字让周围的靺古牧民惊呼出声。但她不管，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叮咛眼前这位白发青年。她吃力地张大被眼屎黏得几乎睁不开的小眼睛，疼惜地端详着阿武乱。

“龙念神器，蕴力巨大，无人可估其量。一旦得之，切莫忘形滥用。即使非用不可，亦不可为仇念所役。盖因仇念可驱龙力而乱之，乱则难控，伤敌亦伤己。靺人汉人，皆属天地生灵，各有时运，相生共荣才是千秋正道。龙器搜齐之日，千万谨记，尽释龙气回归天下汉民，汝之功德成矣，切勿挟仇念召龙，否则汝将一齐消死龙气中，魂散异乡而不能归矣。”

“呃？啊…”阿武乱有听没有懂，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才好，只得做了一个大揖。“谢谢，谢谢相告。”

说完这么一段任何人都难以理解的长篇大论后，老萨满在剧烈颤抖中昏蹶了，结束了这场阿武乱从来不曾经历过的另类誓师大会。看书阁『m.seeshu.net』，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