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回 天音（第1页）
看书阁『wWw.seeshu.net』，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天音剑法，是阿武乱从五岁时踏进天游山的第一天起，到十年后离开天游山为止，甚至一直到今天，心底一直热切渴求的终极武术。天音剑法，是天游剑派的镇派剑法，威力远远超过天游剑和天鬼剑。
天音剑法，是除了天游剑派的掌门天鬼大师外，天底下只有五个人会的神秘剑法。
那便是人称“天游五虎”的天游派五大弟子——“秃虎”展腱、“劈山虎”杨丹、“肉王虎”陈宏、“病虎”马逸乐以及“将军虎”孔德。阿武乱是天鬼大剑师收的最后一个弟子，在天游山待了十年，在众弟子里却算是最短的了。但无论如何，十年绝不是一段短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与其他几十个天游弟子一样，没有一天不想学到天音剑法。
然而，他们却连见都从来没有见过。天音剑法对他们而言，像是禅宗所谓的“本觉”、密宗的“心性”一样的终极、一样的神秘，穷其一生追求，每天都苦苦思索，却不见得每个人都能悟透。曾有些弟子按捺不住渴学之心，想偷看师父和师兄练剑。奇怪的是，他们注意了师父与五大师兄很久，却从来没见过他们练过这套剑法；如果不是在天游堡里练，那他们到底是躲到哪里去练这套剑法呢？或许，天音剑法是一套不必练习的剑法。因为，这是一套只有五式的剑法。“五式？要花多少时间练？”每个人都会这么想。“还是因为只有五式，才特别难练？”随后，他们也都会这么想。那五式的名称，对于天游剑派的弟子来说并不是秘密。每个弟子都熟知这五个招式的名称。宫音击、商音刺、角音格、征音洗、羽音花。宫、商、角、征、羽，音律中最基本的五个音。击、刺、格、洗、花，则是剑术中最基础的五个动作。五个最基本的音律配上五个最基本的动作，简单到要命。就是因为这么简单，一点多余的线索也没有。即使众弟子们知道这五个招式的名字，也完全摸不着边，探不得里面是什么名堂。“天音天音，所谓的天籁之音，应该就是说这个吧？”阿武乱虽然从没听过天音剑法的声音，但一旦听到，却立刻就能知道，就像从未见过面的儿女与父母相认一样的轻松自然。这些像音乐一样好听的剑音让他激动不已，他发现自己眼睛不知何时已经流出了泪水。“今天是什么样的大日子啊？”
阿武乱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接近天音剑法过，这让他一时间忘了常城的靺古少年，忘了肠子被脚勾出来的阿剌壁人，忘了紧跟在他身后的星火莲刀阵，甚至忘了清理掉所有的火枪手才是他必须马上做的事，只是全力使出天鬼剑法，急着想杀开挡路的士兵，到前面一睹天音剑法的真面目。
然而，在简单、稳健而优美的剑音之前，他的天鬼剑法使得愈快、愈凶悍，却愈是相形失色！
就好像是个莽撞少年在深不可测的老僧面前，愈急着表现，就愈觉得自惭。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阿武乱自己也说不清楚。今天应该算是他的天鬼剑法登峰造极的一天。
从山下开始，他用这套剑法一路不知斩了多少人，一气呵成，完美演出。但在天音剑法的面前，光是声音，他甚至还用不着看到真正的剑招，就已经对自己的天鬼剑法产生一种杂乱、多余、花拳绣腿的感觉。“一路无敌的天鬼剑，在天音剑之前竟变得如此…肤浅？”愈是发现天鬼剑法一无是处，阿武乱居然愈是兴奋。“天音剑法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剑法啊？”阿武乱回头望了望莲刀阵中央的贝宝星，满脸是血污的贵公子给他一个“这儿交给我们”的豪气眼神。阿武乱点了点头，一转身，环顾四周，寻找师父与师兄的踪影。事实上一点也不难找。天游堡前的确有许多荣人，但几乎全是已经死了的荣人，而且多半被火烧得焦黑。一具具黑色的死尸，不管是道士、理学生、或者是天游剑派的弟子，都以焦尸常有的姿势——四肢向前拱起——倒卧在各处。
还存活的荣人，正如阿武乱预料的，只剩五个人。五个懂天音剑法的人。烈火熊熊的观门前，师徒五人排着一列。天鬼大师站在正中，左边是展腱、孔德，右边是陈宏与马逸乐。五人使着剑，将冲向他们的诸色兵一个不漏地杀掉。阿武乱刚刚听到的奇妙剑音，就是从他们手上那五口剑发出来的。终于要一睹天音剑法的真面目，让阿武乱兴奋得有点发抖，他还特别抹去睫毛上的血渍，睁大眼睛拼命瞧着，然而却愈看愈糊涂了。糊涂的原因，并不是天音剑法太难。事实刚好相反。在阿武乱的眼中，师兄与师父只是拿着剑，做一些连刚刚学剑的人都做得出来的动作。
简简单单，如此而已。“这…就是镇派的剑法？不可能，这种剑招，别说是天鬼剑，就连天游剑看起来都比它强。或许应该说是任何剑法都要比它强！…这根本连『剑法』都称不上…简直像刚学剑的，不，是没学过剑的人才会使这样子的招式…这不是天音剑法，我一定是看错了。”阿武乱愣住了，这套神圣剑法的真面目让他很难接受。“但是，如果不是天音剑法，为什么会发出声音呢？…我使天游剑、天鬼剑，甚至二师兄使天鬼剑的时候，也从未听过有声音啊？所以，这毕竟还是天音剑法啰？…但天音剑只有宫音击、商音刺、角音格、征音洗、羽音花五式而已，五个招式是很容易辨认的，但师父和师兄使的可不只五式，杂乱无章，简直是随便乱打！…这是怎么一回事？”
就如阿武乱看到的，那些挥剑的动作的确称不上剑招，如果一定要算是剑招，也是简陋至极的剑招，像是一个手持武器的普通人，凭着本能放手战斗而已。这让学过繁复细致的天游、天鬼剑法的阿武乱看得很不习惯，甚至有点不顺眼。如果说这就是梦寐以求的天音剑法，实在让他太难以接受了。“能发出美妙音律的剑法，姿势看起来也必须要很美妙啊！”阿武乱心里大声喊出所有知道但从来没见过天音剑法的人心中的想像和失望。“怎么可以是这种样子？”阿武乱的心很乱，乱到几乎忘了自己还处在战场中，他完全忽视了两个正朝着他奔杀过来的诸色人。“危险，老大！”陈狗肝大声喊道。尽管狗侠只差没把自己的喉咙一起叫出来，但阿武乱还是完全没听到他的警告，仍站在那里直发愣，这时，贝宝星的枪声响起。其中一个诸色人的镶着羊毛边的铁盔被打出一个洞，倒下去后，血掺着脑浆从那个洞里不顺畅地喷出来。这副景象既没惊醒阿武乱，也没吓到第二个诸色人。那兵抡起亮晃晃的弯刀，准备朝着继续沉浸在失望中的阿武乱挥过来。“躲啊！”贝宝星嘶叫着。他的枪再准，一次也只能射一发。“你的背后！”一直以稳健节奏进行的剑音，突然冒出特别洪亮的一声。那个准备砍人脖子的诸色人，自己的脖子出现一条斜斜的血痕。先是下巴的卷胡子斜着掉了一半。
接着，沿着这条红色的斜线，他的头颅居然整个滑着掉下去。“不要发呆，阿乱仔。”
一个老沈而威严的声音说。那是天鬼大剑师。人是他杀的。站在五六丈外的距离杀的。
除了阿武乱以外，天游剑派的门人几乎没有人喜欢使大剑。展腱的“狮烈剑”、杨丹的“赤光剑”、陈宏的“肉王剑”、马逸乐的“旭剑”、孔德的“板鸭剑”以及天鬼大师自己的“神护剑”，虽然全是有名的宝剑，但基本上都是中型剑，剑刃不太长也不太宽，其中又以天鬼的神护最短，不足三尺，连血饕剑一半长度也不及，几乎算是短剑了。
拿着两尺多的短剑，居然能斩掉五六丈外的头颅？除了五个懂天音剑法的师徒，场上的其他人，只要看到这一幕的，不管是诸色人还是荣人，无不惊讶的咧开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阿武乱也说不出话。如果说刚刚是因为对天音剑法失望而发呆，现在则是因为对天音剑法叹服而发呆。
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在百来枝突火枪的火力下，所有的天游门人和义军几乎都阵亡殆尽，这五个前辈还是依然毫发无伤。
“嘿嘿，我这十年的剑算是白学了！”阿武乱百思不解，越是不解，他就越兴奋。“有幸见到梦想中的剑法，居然还像盲了眼一样，丝毫不识。不过，师父怎能在那么远的距离外斩下这个人的头？无论天音剑法的威力再强大，剑毕竟就是剑罢了，可不是什么暗器，到底是怎么办到的？无论如何，天音剑法的确强！跟突火枪一样强，不，更强！有这种威力，即使剑招的样式再平庸，也无关紧要了！”
“喂，阿乱仔！”这次，是他的大师兄展腱的声音。“师父都叫你不要发呆了，你还在做啥？”
“是，师兄！”阿武乱如梦初醒，像个小男孩一样高声叫道：“是，师父！”看书阁『m.seeshu.net』，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