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幸福（第2页）

每当此时，某位中年男子总会唏嘘叹息，瞅着自己学生的脸生出嫉妒之心，尤其是他那位学生对此流露出避之而不及的态度后，更是止不住地痛心疾首。

如此这般生活着，学习着，修行着，顺带着把上京各个地方的酒楼大大小小的吃过一遍，时间就像是面碗里剩下的汤汁被洗碗工一口气给倒掉，沿着蜿蜒起伏的下水道最终流向洛水，而在进入洛水前被祠下学宫贤人打造的阵法所净化干净，不废江河半点水。

林拾衣越来越意识到，如今的上京是一座建立在修行上的城市。

假若某天，那些深入铭刻在城中各个角落的修行阵法失效，这座城市将会瞬间成为一座万丈危楼。

又或许，上京本就是一座危楼？

这些疑惑并未缠绕在他心头，他依旧坚定认为自己将会在明年秋天与这座城市道别，谁也留不住他的脚步。

幸福的时光往往是相似的，前一天与后一天的区别几近于无，以至于某些谈不上幸福的事情竟像恶犬般，穷追而不舍。

其中之一的不幸福是林拾衣仍未破境至守一。

凭借解离法还原天地元气最为纯粹的那一面，这件事他重复已有数十上百次，从最初那天的洛水畔走在皇城红墙下，乃至于上京城外山水中，他见识的天地元气越多，便发现自己越发没有选择。

没有选择，是因为做不出选择，他格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谁也不想选，这天地间竟不存在一道让他为之而心神跃动的天地元气。

宗越为此而忧心忡忡，时常在夜里辗转反侧不能眠，惧怕是他把林拾衣带上歧途，糟蹋天赋。

林拾衣却全无介怀。

唯一让他无法愉快的事情，或者说人，是穗岁。

这些天来，对方貌似忙碌得厉害，好久没有再和他见过面。

以至于他每天出门的时候都已经养成习惯，总是把那袋坚果放在怀里，仿佛进入祠下学宫的路引。

……

……

十数日，数十日，中秋的圆月一晃而过。

再回首时，天已深秋，近冬。

林拾衣与宗越提前告辞，离开那幢小楼，在暮雨中撑起青伞。

祠下学宫的师生们没有忘记琼华宴上发生的事情，沿途不断有人向他挥手打招呼。

不同的是，那些少女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而同龄的少年们却要严肃许多，大概是认为林拾衣太爱装腔作势——这主要体现在他不愿接受任何人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