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玉簪（第2页）

……

今日见面的地方是钟落潭。

然而说是水塘，实则与湖已无太多区别。

盛夏留下的痕迹还未来得及被今年的秋天抹去，曾经掩住水面的荷花都已凋零，惟余枯枝伫立潭中，随秋风来回而摇曳。

穗岁站在枯枝最为茂密的潭边，身上依旧是一袭黑裙。

尽管林拾衣在衣裳上无甚眼力可言，但也能辨认出这姑娘的长裙除去色调外，每日都有不同。

今天的他难得辨认出些许不同，想着自己已经迟到的事实，正准备开口试图赞美时，穗岁却是一言不发转身而行。

林拾衣毫不犹豫跟上。

就在这时候，潭水如沸，枯枝乱摇。

林拾衣眼神微变。

下一刻，十数枯萎荷枝跃向天空。

荷枝连泥带水而出，彼此相互飞溅再交错，如若画师泼墨。

一道浑浊中暗藏锋利的气息，陡然向林拾衣周身上下笼罩去。

在他的感知中，这一击非但不是天衣无缝，反而破绽格外明显，就在那些未来得及弥合的空缺处。

但这其实是假象。

林拾衣清楚记得穗岁在昨天说过的每一句话，对此假象视若无睹，挥拳击出。

拳落枯枝，真元随之而动，震落泥与水。

道法不再完整，留荷枝坠落，落入林拾衣手中。

紧接着，他以此为剑，于刹那间连击十数下，就此破法。

做完这一切，林拾衣并未松上一口气，因为穗岁已经远去。

他握着那般荷枝，开始追赶。

与昨天登山如出一辙，穗岁孑然一身走在最前方，眼中唯有天地风光。

林拾衣在后穷尽手段追逐，每过几步就要遭上一次突如其来的袭击，如果不是他在昨夜成功破境至养气圆满，此刻想来还要狼狈上数倍。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渐渐意识到今天的不同之处，这些看似狠辣刁钻的偷袭，不像昨天那般饱含杀意，更像是在完成任务。

这其中的区别无疑极大。

尽管林拾衣知道无论昨天还是今日，穗岁都不会坐视他死去，再多的杀意都是无齿的老虎，咬不到实处去，但这对于心神的压制，终究还是减轻了太多。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林拾衣忘记时间，那袭黑裙才是停了下来。

穗岁坐在一棵花树下，与钟落潭静对。

她的眼中，清楚倒映出那座湖心亭，与亭下古钟。

林拾衣缓缓呼吸着，淡去长时间剧烈战斗后，身体不可避免出现的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