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易碎的承诺,终究是碎了(第2页)
“我是因为坐在宝马车里,所以笑。”
在外面吃了午饭,冉锋把翦墨送回了枫眠小筑,要陪她一起等周远泽,她让他先走。这院子钥匙他们是春天拿到的,那时周远泽的考研成绩刚刚公布,他心情很糟糕。有了新院子多少让他兴奋了一下,却仍没有留住他那颗想飞的心。
院子里两株枫树的叶子都红透了,已经落了很多。翦墨叮嘱过钟点工不要打扫,所以,院子里落了厚厚的一层红叶,像红地毯一样。树底下有个长椅,翦墨就裹了棉服坐在上面,仰头看天上丝丝缕缕的浮云。
很多东西真的就像浮云,比如周远泽的心,周远泽的爱,周远泽的誓言,以及她对他如信仰般的执念。一年年,他马不停蹄地寻找,她万水千山地等待,最美的花期眼看就要散尽,连最后的一缕余香也将要散到尽头。年轻时中下的蛊毒如跗骨之蛆啃噬了她这么多年,几乎耗尽了所有爱的力气,一旦看透了,也不过是云淡风轻。
周远泽的妈妈给翦墨打了一个电话,叮嘱她保重身体。翦伯谦去世了,周远泽却离家在外连个消息都没有,他的父母觉得特别过意不去,这几天一直给翦墨打电话关切地问这问那。翦墨问她,远泽回家了吗。她说没有。
过了一会儿,蒋伟帆也打来电话,问她身体怎么样。他还不知道周远泽回来了,他申请了硕博连读,刚刚考完试,问她要不要叫上武宗岳冉锋和景灏晚上一起聚聚。她说好。
挂了电话,翦墨就瞥见了自己左手中指上的订婚戒指。一年前周远泽给她戴上的时候,戒指的尺寸刚刚好,现在她瘦了,戒指开始变松。若是按照原先的计划,他们的婚礼就应该是在这个时节。可惜他不记得了,或许是故意忘了吧。
然后,她就摸到手腕上那根红线。
戴了七年多了,红线的颜色早就退了,原本嫩绿色的小玉猪也由于与肌肤摩擦太久的缘故变成暗绿色。说明这块玉被养得更好了。她想起小的时候,冉霄鹏的手里常常摩挲一块玉,刘云若说他“闲的”,他嬉笑说:“这你就不懂了,玉石要养的,特别讲究的人家还要由未出阁的黄花闺女把玉戴在身上贴肉养着。”刘云若嗔怪他嘴贫,他就说:“你和孩子就是我最宝贝的玉,我养你们。”翦墨回想起冉霄鹏那句话,再看手腕上这只莹润可爱的小猪,心中默想,周远泽,我把你养得贴心了,还是养飞了?
就这样想东想西,太阳开始西沉,明净湛蓝的天空变成深蓝,很快就黑了。周远泽才回来。他惊讶翦墨居然坐在院子里:“这么冷的天,怎么坐这里?”
翦墨不答,只说:“我还以为你给我打完电话就会回来。”
“我回家看了看爸妈。”他的谎言说得很轻松,然后拉起翦墨的胳膊说:“走,进屋吧。给你看我转山拍的照片。”
“你爸妈没跟你说什么吗”她不动,仍旧坐在椅子上,把黑色棉服裹紧。“远泽,你爸妈没有对你说,应该把这红色的衣服脱下来吗?”
“什么意思?”他把肩上的背囊卸下来,显然对翦博谦的事一无所知。
“你能告诉我这段日子你去哪儿了吗,跟谁在一起,做了什么事,下午又跟谁在一起,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翦墨,你能不能别这样审我?”
“远泽,你的手机手机一直打不通,给你发了无数信息你都没看到吗?”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的手机在C市丢了。我想反正很快就要回来了,回来再买新的也是一样。”他很快意识到“C市”两个字是翦墨最敏感的,她正用质疑的眼光盯着自己,于是有点不耐烦地说,“我是去见俞珏了没错。她在C市有个画廊,好多搞美术的朋友都在那里聚会。我手机丢了,你不能跟踪我了,不甘心吧?没关系,让冉锋再买一个。”
说完,他没好气地拎起背囊转身要进屋,却听到翦墨用很轻的声音在身后叫他的名字:“周远泽。”他略站一站,等着听她专横霸道又醋意十足的埋怨,却只听到她平淡得几乎没有任何语调的一句话:“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转回身看她。她瘦成锥子的一张脸面色惨白,小鹿一样的大眼睛还有浮肿,几缕碎发从额角滑下来,显现出从未有过的憔悴神情。他这才意识到可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于是把背囊丢在地上,走到她身边问:“是不是家里出事了?”他把她的碎发拨到一旁。
“我爸爸去世了。是从山上摔下来的。”她坐在椅子上仰着头看他。
“你说什么?”他不敢相信,以为是自己幻听,俯下身来平着她的视线焦急追问:“老师他怎么了?怎么会从山上摔下来呢?翦墨你快告诉我。”
“你爸爸妈妈没有告诉你吗?”她冷冷地问。
他语塞,不知作何解释,搪塞不过,只说得出一句:“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了。远泽。我爸爸不在了。你说再多对不起他也不会回来了,而你终究还是会离开的。”